這一頓飯好歹就這麼吃了下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杯盤狼藉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飯後甜點和茶水。酒店服務人員手腳利落地幹完活出去沒一會,便有一名提著公文包的中年人敲門進來。他躬了躬身打完招呼,並在殷盛的示意之下,直接走到徐素雲面前,取出兩份文件袋,分別打開,示意道:「太太,請您過目。」
徐素雲聽著他那聲稱呼,不自覺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禮貌地回應一聲,然後不明所以地開始翻閱起來。
蔣楠就坐在母親旁邊,好奇地湊過去瞧,結果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兩份資料,一份是關於s市城區中心地段小區住宅的房屋贈予,一份是因蘭影視文化公司實繳股份的轉讓。且不論股份將來能價值多少,就那一套房子,恐怕是他們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敢肖想的存在。
徐素雲即便沒上過大學,也能看得明白。她臉色變了又變,燙手一般把文件推開,深深呼吸,堅定地回道:「我不是賣兒求榮的人!」
鄒鳶見她反應,面上表情略有驚異,聲音卻平穩如常,出聲道:「徐妹妹,你誤會了,這是阿盛的誠意。」
殷盛適時地站起身,望向徐素雲,語氣誠懇地說道:「徐姨,與斯瀾的交往這一事,我是認真的。我對他,向來只有愛惜之意,從無欺弄之心!」
鄒鳶補充道:「我家阿盛,雖然結過婚,年紀比斯瀾大不少,但他樣貌不差,會照顧人,而且我們殷家向來家風端正,家教嚴明,他當得起人品貴重,不是那種拈花惹草始亂終棄的人,斯瀾跟他在一起絕對不會吃虧。你儘管放心。」
儘管鄒鳶的話聽上去頗像自賣自誇,充滿優越感,徐素雲卻不得不承認,倘若她有一個女兒,能找到殷盛這般的夫婿,她必定舉雙手贊成。可是,她如何能受得了自己的兒子居然和一個男人下定終身大事?她對著鄒鳶,問道:「太太,您也是做母親的,怎麼能坦然接受他們在一起?」
鄒鳶被這一問,不禁沉默了下來。
林莫默見她不說話,有些擔憂地望過去,心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外婆策反過來主持大局的啊。
殷盛在桌子底下與鄭斯瀾交握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他剛想啟唇再說點什麼,卻聽鄒鳶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老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都這把歲數,就不操心那麼多了。何況,他們兩情相悅,過得舒心,是男人與男人,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也不是三歲孩童,都知道自個兒在做什麼。這社會對他們這樣的本不寬容,我這個做家人的,就不緊緊相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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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後,徐素雲一個名字都沒有簽下,但態度勉強有了鬆動,並向鄭斯瀾撂下一句話,「你已經長大了,既然執意要和他在一起,媽確實管不了你了,以後隨你自在。」然而,直到與蔣敘搭飛機離開,她都不樂意再和鄭斯瀾說話,也不肯讓鄭斯瀾送行,顯然怒氣還未消散。
鄭斯瀾無可奈何,只能靠在殷盛的胸膛前黯然神傷。
「斯瀾,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和你母親鬧得這麼不愉快。」
「哥哥,你不用和我道歉。」
「其實,」殷盛緊了緊手臂,「我有一點點擔心。」
「擔心什麼?」鄭斯瀾不由好奇地抬起臉。
殷盛一臉正經地回道:「擔心你會因此放棄這段感情。」
「提分手?」鄭斯瀾感到有些好笑,「你想太多了吧?」
「我就要去美國了,我們接下來可是要面對長達一年的跨國異地戀。」
「那你別去,留下來陪我呀。」
「……」殷盛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
鄭斯瀾「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故意逗你的呢,你難得有機會完成未竟的夢想,不要錯過。」
殷盛忍不住懲罰似的,往鄭斯瀾唇上輕咬一口,又親了好一會才分開,認真說道:「斯瀾,你母親沒有簽的名字,你簽吧。就算是臨別前,我送你的禮物。手續我會托助理幫忙辦好,不需要你跑來跑去。」
「這禮物挺誘人的,」鄭斯瀾笑了笑,卻聳了聳肩,回道:「但是,我不想要。」母親都不願意簽的字,他當然更不能簽。
「真的不要?你就不能貪心一點?」
「我有你就夠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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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殷盛聚了分別前的最後一夜,第二日一早,鄭斯瀾約上助理,第三次前往l城。
一而再三的試鏡,其實挺磋磨人心性的,好在鄭斯瀾尚未聲名鵲起時,曾有一段時間,頻繁奔波於各大劇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