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年幼,不知道因果,常常听闻有说:‘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不修不得。’我们家父、家母,各自想要献芹(谦称赠人的礼品菲薄),正是各自求得一些因果,何必苦苦相辞呢?就是我们愚兄弟,也省了一些束修(xiu)钱儿,也只是希望供养老爷半月,方才送行。”
三藏说道:“令堂老菩萨的盛情,已经不敢领,怎么又承贤昆玉(对别人兄弟的美称)的厚爱?决不敢领受。今朝一定要起身。万万不要见罪。要不然,久违那钦差的时限,就罪不容诛了。”
那老妇人与两儿子看见他执意不住,便生起恼来,说道:“好意挽留他,他却这等地固执要去,要去便就去了吧!只管唠叨什么!”
他母子们于是就抽身进内宅去了。
八戒忍不住开口,又对唐僧说道:“师父,不要拿(矜持;摆)过了班儿。常言道:‘留得在,落得怪。’我们暂且再住一个月儿,了了他母子们的愿心也就罢了,怎么只管忙着去?”
唐僧又咄了一声喝他,那呆子就自己把嘴打了两下道:“啐!啐!啐!”
说道:“不要多话!又做声了!”
行者与沙僧在一边嘻嘻地笑。
唐僧又责怪行者道:“你笑什么?”
随即捻诀要念《紧箍儿咒》,慌得个行者赶紧跪下,说道:“师父,我没有笑,我没有笑!千万不要念,不要念!”
寇员外又看见他们师徒渐生烦恼,再也不敢苦留了,只是叫着:“老师们不必吵闹,一准于明早送行。”
寇员外于是就此出了经堂,吩咐书办,写了百十个简帖儿,邀请邻里亲戚,明早来奉送唐朝的老师们西行。一边又叫厨子们安排饯行的筵宴;一边又叫管办的做二十对彩旗,觅来一班吹鼓手和乐人,从南来寺里请来一班和尚,从东岳观里请来一班道士,限定明日巳时(9时到11时),各项全都要整备齐全。众位执事领命离去。不多时,天又晚了。都吃了晚斋,各自回归寝处。
早上三四更的时候,各个管事的家童,全都早早起来,买办好各项物件。你看那办筵席的,在厨上慌忙;置彩旗的,在堂前吵闹;请僧道的,两脚奔波;叫鼓乐的,一身急纵;送简帖的,东走西跑;备轿马的,上呼下应。从这半夜里,直嚷闹到了天明,将近巳时前后,各项事情全都完备,也只是有钱不过才能做到的。
却说唐僧师徒们早起,又有那一班人来供奉着。长老吩咐行者他们收拾行李,扣备马匹。呆子听说要走,又努嘴胖唇(鼓嘴凸唇。形容不高兴),唧唧哝哝的,只得将衣钵收拾了,找启高肩担子去担行李。沙僧洗刷收拾好马匹,套起马鞍辔头伺候着。行者将九环锡杖递在师父手里,他将通关文牒的引袋儿,挂在了胸前,只是一齐准备要走。寇员外又把他们都请到了后面的大厂厅内。那里面又铺设了筵宴,比斋堂中相款待的更是不同。只看见那:
帘幕高挂,屏围四绕。正中间,挂一幅寿山福海之图;两壁厢,列四轴春夏秋冬之景。
龙文鼎内香飘霭,鹊尾炉中瑞气生。看盘簇彩,宝妆花色色鲜明;排桌堆金,狮仙糖齐齐摆列。
阶前鼓舞按宫商,堂上果肴铺锦绣。素汤素饭甚清奇,香酒香茶多美艳。
虽然是百姓之家,却不亚王候之宅。只听得一片欢声,真个也惊天动地。
长老正与寇员外作礼,只看见家童过来通报:“客人全都到了。”
却是那请来的左邻、右舍、妻弟、姨兄、姐夫、妹丈,又有那些同道的斋公,念佛的善友,一齐都过来向长老礼拜。拜完后,各个叙了坐。只看见那堂下面鼓瑟吹笙,堂上边弦歌酒宴。
这一席盛宴,八戒留了心思,对沙僧说道:“兄弟,放怀放量地吃些儿。离开了寇家,再没有这样好丰盛的东西了!”
沙僧笑道:“二哥说的哪里话!常言道:‘珍馐百味,一饱便休。只有私房路,哪有私房肚?’”
八戒说道:“你也忒不济!不济!我这一顿可劲吃饱了,就是三日也急忙不饿。”
行者听见了,说道:“呆子,不要胀破了肚子!如今还要走路哩!”
正说着话,日头将近中午了。长老在上手位置举着筷子,念诵《揭斋经》。八戒慌了,连忙拿过添好饭的碗来,一口一碗,又丢够了有五六碗饭,把那馒头、卷子、饼子、烧果,没好没歹的,满满地笼了两袖子,这才跟着师父起身。长老谢了寇员外,又谢了众人,一同走出了门。你看那门外摆列着彩旗宝盖,鼓手乐人。
又看见那两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