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叫做穿针儿,却倒是旺夫。自从进了他家门,种田又收成好,放账又能收回来;买着的有利润,做着的赚钱,被他如今挣了有十万家私。他到四十岁上,就回心向善,斋了一万僧人。没料到昨夜被强盗踢死了。可怜啊!他今年才六十四岁。正好享用呢,没想到他这等的向善,却是不得好报,乃死于非命。可叹!可叹!”
行者一一听了,却在五更初点。他就飞进了寇家,只看见那堂屋里已经停着棺材,棺材头边点着灯,摆列着香烛花果,那妈妈在旁边啼哭;又看见他那两个儿子也来拜哭,两个儿媳妇拿了两盏饭儿来供献。行者就钉在棺材头上,咳嗽了一声。
吓得那两个儿媳妇查(zhā)手舞脚的往外跑;寇梁兄弟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只是叫着:“爹爹!爹!爹!爹!······”
那妈妈胆子大,把棺材头扑了一把,问道:“老员外,你活了?”
行者学着那员外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活。”
那两个儿子越发地慌了,不住的叩头流泪,还只是叫着:“爹爹!爹!爹!爹!”
那妈妈硬着胆子,又问道:“员外,你没有活,怎么说话了?”
行者说道:“我是阎王差遣鬼使押着来家跟你们讲话的。——说道:‘那张氏穿针儿枉口诳舌(肆意乱说),陷害无辜。’”
那妈妈听见叫她的小名,慌得跪倒在地上磕头,说道:“好老儿啊!这等大年纪了还叫我的小名儿!我有哪些枉口诳舌,陷害什么无辜?”
行者喝道:“哪里有个什么‘唐僧点着火,八戒叫杀人。沙僧劫出金银去,行者打死你父亲’?只因为你诳言,让那好人受难:那唐朝的四位老师,路上遇到强徒们,夺了财物,送回来谢我,是何等的好意!你却假捏失状,让儿子们向官府告发,官府又没有详细审问;如今又把他们监禁了,那些狱神、土地、城隍都慌了,坐立不宁,报给了阎王。阎王转而差遣鬼使押解我来家,叫你们趁早解放他们去;要不然,叫我在家搅闹一个月,将全家的老幼和鸡狗之类的,一个也不存留!”
寇梁两兄弟又磕头哀告道:“爹爹请回吧,千万不要伤残了老幼。等天明我们就去本府投递解状(撤销诉讼的状子),愿意认领招回,只求活着的,死了的都安宁。”
行者听了后,立即叫声:“烧纸,我去呀!”
他们一家儿都来烧纸。
行者一翅飞起来,径直又飞到刺史的住宅里面。他低头观看,那房间里已经有了灯光,看见刺史已经起来了。他就飞进中堂去看,只看见中间后壁上挂着一轴画儿,上面是一个官儿骑着一匹点子马,跟有几个从人,打着一把青伞,举着一张交床(胡床,一种有靠背、能折叠的坐具),更是不认识画上是什么故事,行者就钉在了画中间。忽然那刺史从房里走出来,在那里弯着腰梳洗。
行者猛地咳嗽了一声,把刺史吓得慌慌张张,走进房内梳洗完毕,穿了大衣,随即出来对着那轴画儿焚香祷告,说道:“伯考姜公乾一神位。孝侄姜坤三蒙祖上德荫,忝(tiǎn,谦辞)中甲科,如今叨受铜台府刺史,早晚侍奉香火不绝,为何今日发声?千万不要为邪为祟,恐吓家人。”
行者暗自笑道:“这是他大爷的神子!”
他却就绰着经儿叫道:“坤三贤侄,你做官虽然承了祖荫,一向清廉,昨日怎么就无知,把四个圣僧当做贼人,不审问过来的原因,就囚禁在了监牢内!那些狱神、土地、城隍不安,报给了阎君,阎君差遣鬼使押我来对你说,叫你推情察理,快快解放他们;要不然,就叫你去阴司对证了。”
刺史听说后,心中惊悚恐惧地说道:“大爷请回吧,小侄升堂,当堂就释放。”
行者说道:“既然如此,烧纸来。我去见阎君回话。”
刺史又添香烧纸拜谢。
行者又飞出来看时,东方早已经发白。等飞到地灵县,又看见那合县的官员却都在堂上。
他思量道:“蜢虫儿说话,被人看见,露出马脚来不好。”
他就在半空中,改了个大法身,从半空里伸下一只脚来,把整个县堂踩满了。
他口中叫道:“众官听着:吾乃是玉帝差遣来的浪荡游神。说你们这府监里屈打了取经的佛子,惊动三界的诸神不安,叫吾来传话,趁早放了他们;若是有差错,叫我再来一脚,先踢死合府的县官,后踩死四境的居民,把城池都踏为粉末!”
全县的官吏人们,慌得一齐跪倒,磕头礼拜说道:“上圣请回。我们如今进府,禀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