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發你定位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繫上安全帶問。
明伽:「不知道可以問。」
「我不在的那幾天,你和他們混熟了?」
「她要加我的。」
「我明天又請假,去上海,不確定待多久。」裴令宣隨意地問,「你跟我一起去嗎?」
「去幹什麼?」
「給大老闆的外甥賠禮道歉,懇請他原諒我,並允許我演完這部戲。」
「誰是大老闆的外甥?」
「我病怏怏的前男友。」
「你又沒有錯,為什麼要跟他賠禮道歉?」
「好問題。」裴令宣琢磨道,「我也認為我沒有錯,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說啊,我要是為了一個男二號把自己賣了,是不是顯得我過於廉價了?」
「你答應要去了?」
「我說我要考慮一下。」
「不要去。」明伽握住他的左手,「我可以想辦法。」
「你想辦法?你是回家求你爸爸還是找你媽媽撒嬌?」裴令宣抽走了手,催促道,「開車吧,我有主意。他就是耍少爺脾氣,想看人對他卑躬屈膝,哄著他慣著他,他就高興了。」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回酒店,半小時洗澡敷臉,他出浴室進房間,明伽還在,他說:「今天我沒心情,你也趕快去睡了。」
明伽舉起手裡的碎片道:「房卡我剪了,你不必去上海。」
裴令宣愣了半分鐘,冷下臉道:「你有什麼毛病?」
「何必呢?一部電視劇男二,不值得。如果你拍不了,那是劇方的損失,我會把你推薦給更好的導演。」
「停。」他先轉移視線平息情緒,然後坐到床邊,盯著明伽說,「我不清楚你是誰家少爺有什麼通天本領,你也不用告訴我。你說對了,我找你只是為了打發時間,因為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太悶了。除此之外,我的事情和你沒有一丁點關係。」
明伽不想進一步激化矛盾,軟化態度道:「你一定要演這部劇的話,也不是不行……」
「我說的不夠明白嗎?我這輩子,最討厭被人拿在手裡,不管是被捧著還是被捏著,我絕對不接受,用不著你自作多情為我好。」
「好,是我不對。」明伽退讓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裴令宣聽著房門打開再關上,原有的困意和疲倦在這場預料之外的爭吵中消磨殆盡,他倒了半杯酒下肚鎮壓怒氣,站在窗前撥通麥邁的電話。
「餵?」
「為什麼瞞著我?」
「什麼瞞著你啊?你不是在拍戲嗎?這麼晚了還不睡啊?明天不早起?」
「少裝傻,程銘揚來找我了,為什麼不一早跟我說這部戲是他投的?喻孟給了你多少錢?」
「什麼錢不錢的,令宣啊,別把話說的太難聽了,搞得好像我出賣你一樣。你聽我說啊,當時你和小孟還沒分手,以你們倆的關係,他有好資源想著你那是應該的,而且你受之無愧啊,我沒理由拒絕他嘛。等會兒,你說程總去找你了?他和你說了什麼?難道是你們分手小孟反悔了?嘿這小子,心眼兒比針尖還細。」
「我被你害慘了,喻孟現在拿他舅舅壓我,等著我去向他負荊請罪。你是我經紀人,你說,我去還是不去?」
「你是我祖宗,我哪兒敢給你做主啊?我只能跟你說,令宣,眼光要放長遠。這個圈子裡最不缺有天賦才華的人,但能出頭的就那麼一小撮,不要為賭一口氣錯失良機。有的苦頭,別人吃不了,你能忍,那贏家就是你。作為你的經紀人,我當然是希望你能低個頭,但我也曉得我說了不上算,你不願意誰也逼不了你,你自己衡量,好吧?」
裴令宣太陽穴突突跳,頭痛難忍,他在房間裡徘徊一圈,說:「你幫我個忙,我要見陸真鴻,就這兩天。」
「啊?你還真敢啊……不是,兩天也太趕了,我未必約得到時間啊。」
「我不管,你欠我的。要是辦不到,我們恩斷義絕就此分道揚鑣。」
「你這……」
不等那頭說完,他按下掛斷鍵,丟了手機倒進床中央。
在此之前,他總是有意無意地以一種輕視、睥睨的目光去看待林子晗和金雅那樣的人,他自視甚高,理所當然地認為一切際遇和機會是他命裡帶著的,他有,只是因為他是裴令宣。可今晚的現實擊碎了他淺薄的認知和幻想,他和他們沒什麼不同,他得到的並不是他自己爭取來的,而是旁人施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