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壞,謝謝你幫我喝了那麼多,我上次喝進醫院是幾年前了……喝的啤的,沒這酒好……不都說假酒才醉人嗎……」陶漫的頭還暈著,說話顛三倒四,什麼都往外講,「營銷,我做過酒吧營銷,喝醉了那些男的還摸我大腿,今天我留了心眼穿的褲子……」
裴令宣忍俊不禁,又感到心酸,「你做過很多工作?」
「嗯!我連保潔小妹都做過,是同事阿姨人好,跟領班說我模樣漂亮,該去前台……」她把礦泉水的瓶蓋弄丟了,四處摸索尋找,想要俯身埋頭撿,碰上紅燈司機剎車,她的額頭撞到前排座椅,瓶中的水灑了弄濕衣服。
「好涼快,開空調了?」她撿起瓶蓋擰緊水瓶子,迷茫地摸著濕漉漉的衣領。
裴令宣快被她笑死,找紙巾給她擦。她張皇失措地捂著衣服道:「幹嘛!?我不會因為你長得帥就讓你潛規則的!」
「沒有誰要潛你。」他把一盒抽紙送給她,「你自己擦吧,不是空調,是你的水灑了。」
「哦哦……抱歉不好意思!」她慢一拍地意識到座椅也沾到了水漬,扯了紙先擦椅子。
這是實實在在地吃過苦的女孩子。裴令宣想到她並不比裴晶晶大幾歲,柔聲說:「那五百萬是你掙的,算給你做片酬吧。」
「開什麼玩笑?我哪兒值得起五百萬的片酬啊!」陶漫惶恐道。
他又笑,說:「你還要交稅,到手就沒多少了。」
「我算算……超過五萬就是百分之四十了……那依然很多啊!有了這筆錢我就不用跟人合租了!」她興奮不已,「真的可以嗎!」
裴令宣首肯道:「可以。」
「裴老師,我愛你裴老師!你要我以身相許我也沒有怨言了!」
她這句多半是開玩笑,裴令宣真誠地對她說:「不必了,我不喜歡女孩子。」
陶漫開心地攥緊拳頭,「啊啊啊,我好幸運,感激命運女神讓我遇見你!裴老師我會很聽話的,我要努力演戲證明你的眼光沒有錯!」
「我的眼光怎麼可能出錯?」他坦然地表露驕傲與自滿。
「不過啊……」陶漫的情緒驀地低落,「這個圈子真是太不好混了,在我們底層小透明眼裡,老師你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厲害演員了,居然還要受這種氣……演員真的就是下九流低人一等嗎?」
「這問題很難回答,」裴令宣停頓道,「或許是因為我還不夠厲害不夠了不起吧。」
他的確在表演領域獲得了不少榮譽和嘉獎,只說做演員,他是擔得起「成功」二字的;他不是非得受氣不可,他可以選擇過躲懶偷閒的生活。半年工作,半年旅遊,錢沒了再掙,或者像他妹妹說的,他又不缺人養。
為什麼他要在千萬條路里走最難走的那一條,他也不知道。
也許是他頑強地堅信世界上應當有一個叫裴令宣的演員,光芒四射、無堅不摧。如果不能成為那樣子的裴令宣,他會對自己很失望。
他是靠電影成名的演員,但電影歸根結底是導演作品,他主演的電影更是如此。他過去的事跡已然證實了——他是被成就的那一方。他要深謀遠慮、慎之又慎地挑選劇本,而好劇本少之又少,倘若爭不過競爭對手,就沒有出彩的戲可拍。最可笑的是他爭了半天卻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被旁人撿了便宜。
所以他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也沒有很厲害,什麼時候一部電影只要掛出由他領銜主演的名頭,就能招來投資方前仆後繼地送錢,那才叫厲害。他想達到這種段位,少說還要再奮鬥十五年;男演員三十歲才能迎來事業的起步,不單單是說說而已。
只是他這個人急功近利慣了,一天也等不了,他想紅想瘋了,不折騰就活不下去。
陶漫的公寓多以年輕住戶為主,半夜三更了樓道仍亮著燈。
裴令宣送她到小區樓下,問她要不要叫室友下樓來接。她說不用,那女的巴不得她醉死在外面;她把從車上帶走的空瓶子扔進垃圾桶,回頭向他揮手道:「裴老師——我們的電影會票房大賣的!你信我!」
傻姑娘,不過很討喜。裴令宣看著她上了樓,默默祝福她今後的人生只有幸福再無黑暗。
同為女主角卻不同命,裴晶晶占到年紀小的好處,不用見識成年人的醜惡齷齪,又能享受到兒童應有的優待。
陸瑋琛被溫泉妹妹甩了,生了好一頓悶氣,回國後拉著裴令宣陪他解悶;他也是製片人,定了女主角,無論如何都該帶給他過目。
裴令宣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