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無所謂是嗎?」
「是你說的你跟他沒什麼,那我為什麼要介意?」
裴令宣掀開被子下床,因為不熟悉環境,所以沒能找到燈,他只想穿上自己的衣服回家去,誰也不能阻止他。
寧則遠在漆黑的房間內精準地摸到他的手腕,將他拽回了軟綿綿的被褥里,他深深地陷進其中,好像無論怎樣掙動,都逃離不了那雙手的牽制。
「不准碰我。」他叫道。
寧則遠扣著他的手指,把他的下肢牢牢地壓住,「晚了。」
他不太喜歡粗暴的,但有時候哭出來會很解壓,他流著眼淚顫抖地說「我恨死你了」,可手臂在對方的頸肩纏得很緊;他的每一根骨頭都痛得將要破碎,喊出的卻是「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他時而想要騰飛飄向雲端,時而想被捆縛囚於掌心,他什麼都想要,什麼都得不到。
在黑夜裡的聲響和律動歸於平寂之時,他終於迎來了深重的困意。
入睡前他朦朧不清地囈語一句,寧則遠摸著他剛變長的頭髮,親他的額頭:「嗯,我也愛你。」
第72章 夢幻泡影19
愛不愛的, 裴令宣看開了。他再小一些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會擁有至死不渝的真愛,但這麼多年過去,心思早就淡了。
無論橫向或縱向對比, 年長的、年幼的, 陌生的、熟悉的, 明朗的、憂鬱的,躺在他枕畔時不會有極大差別,都是男人。他曾經遇見過一個很可愛的,就是總愛發脾氣, 大清早在門外打電話罵人,把他從夢中吵醒;當他睡眼惺忪地走去外面, 對方立刻緊張地將手機藏到身後。
他當即笑起來, 有聲音有情緒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那時他打心底里認為喻孟是很好的,是可以愛的。不過人、感情,都與食物一樣,有固定的賞味期,一旦過了期限, 只能變味、變質, 兩看生厭、互相仇視。
可能他真的有對不起喻孟的地方吧,若追究起前因後果, 他絕不是清清白白的毫無過錯方。但換位思考, 他會因為「遭受背叛」而憤怒、嫉恨嗎?
思考不了啊,他從沒覺得有誰應該無條件愛他。不合適了就換嘛,又不是離了誰就活不下去。
裴令宣躺在浴缸里胡思亂想著, 突然寧則遠的身形面貌蹦出來跳到他眼前。如果說地球離了誰都轉,那他前陣子飽受的煎熬又算怎麼回事呢。假如是寧則遠背著他去找別人, 他該怎麼做。
——砍死,把他們全部砍死。兇殘的邪惡念頭充斥了他的腦瓜子,幻化出血腥慘烈的畫面。
一瞬間似乎理解喻孟了呢。
離奇,真是離奇。他為什麼偏偏對寧則遠產生了死去活來的痴念?
這是否牽扯到那個關鍵問題——寧則遠的活兒好不好。這事兒他很有發言權。不能說好,但也沒差到哪兒去。將就吧,主要是臉和身材他很喜歡,所以快樂加倍。
他此刻躺在人家的浴缸里,和人用著同一種香味的沐浴露,哎呀不能多想,腿都軟了。
拋開飄渺的情感理論,只談生理結果,他希望這份快樂能永恆。
「篤篤」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遐思綺念,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晃動著,寧則遠隔著一扇門問他:「你洗好了嗎?要吃飯了。」
「快了,馬上。」
「不用著急,我是來問你,你想在房間裡吃飯還是下樓去吃,我媽媽出門了,家裡只有我們三個人。」
寧則遠的房間在二樓,有一個巨大的陽台,種著齊整的花草和景觀樹,能俯瞰山間密林和遠方湖泊。清晨下過雨,入眼滿是一片濕漉漉的深綠,如翡鳥如翠玉。
在這兒吃早午餐是很奢侈的待遇,裴晶晶有感而發道:「哥哥,我要掙多少錢才能買得起這樣一套房子?」
「等你買得起的時候,你會發現你沒有時間住。」裴令宣一年到頭在家待不夠三個月,他住得最多的是酒店,所以對住房環境的要求不高,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硬體設施良好、交通便利即可。
他置產以投資為首要目的,能漲價房子才是好房子,像寧則遠家裡的這幾套豪宅都是有價無市,想要買不著,不想要了也脫不了手,有這閒錢他寧肯拿去多買兩套公寓。
「可是總有退休的那一天啊!」裴晶晶目露嚮往之情,「我的夢想就是賺夠了錢,找個風景如畫的世外桃源養老。」
「你都沒長大,就想著養老了。」
妹妹和他話不投機,轉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