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沒有兒子還有侄子,再不濟也有秘書保鏢和護工醫生,陸瑋琛是狗東西,他又算什麼東西,怎麼會是叫他去。裴令宣動了動心思,猜出這事兒不簡單;若鄧導是單純的回國探親訪友,陸真鴻何必提起他這個八桿子打不著的小演員。
好,看來他要被提攜了。
「好的陸導,等時間定下來,您叫人通知我,我把行程空出來。」他不卑不亢道。
陸真鴻欣慰地笑了,指著他道:「你這孩子,話不多,也不愛溜須拍馬,但就是有股聰明勁兒,招人喜歡。」
裴令宣相信陸真鴻這種地位的人物,前後左右必不會缺溜須拍馬、鞍前馬後的下位者,他跟他們耍心眼兒只會自食其果;連陸瑋琛都說,就喜歡他這股「傲傲的勁兒」,品味通常是父子一脈相承的。
他給人的好印象是「話不多」,那他得把這個形象貫徹到底,不該問的絕不多問一句。飯吃過了,人見過了,是時候打道回府了。
他想走,陸瑋琛扛著背痛,拉拉扯扯地送他到門口,依依不捨的粘人架勢令他反胃。
「你真要陪老陸他們去爬山啊?」
「我能不去嗎?」
「我這不是想著,小遠多半也要去麼。你見了他不尷尬?」
「有什麼尷尬的?我還能一輩子躲著他走不成?」
「這回不會再舊情復燃了吧?」
陸瑋琛刺探情報似的反問句使他的耐心飛快耗盡,他說:「我祝你明晚約會順利。」
「那你別管!你答應我,不能再和小遠複合了。」
裴令宣問:「跟你有什麼關係?拆散我們,對你來說究竟有什麼好處?你幹嘛這麼多年揪著我們不放啊。」
陸瑋琛這下不跟他嬉皮笑臉了,說:「你就該一個人。」
「你是要爬到頂上去的啊,令宣。高處不勝寒,你的身旁不能站任何人。我是為你好,你跟他談戀愛又有什麼好處?他承諾你的事,他做到了嗎?你怎麼會相信男人啊。愛情只是暫時性的精神錯亂,你應該一腳踹掉他,擁抱屬於你的更廣闊的天地。」
裴令宣釐清思緒,道:「我覺得,你嫉妒他。」
「我沒否認過我嫉妒他啊。」陸瑋琛攤開手,「有誰不嫉妒寧則遠呢?你看我爸,從小到大沒對我和顏悅色過,這也就是他年紀大胳膊腿兒不利索了,他年輕力壯那會兒可沒少揍我,我暴力傾向全是遺傳他的。我媽的腦子只有那一畝三分地,她唯一擅長的、會做的,就是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我哥哥姐姐就不說了,他們眼裡沒我。」
「咱倆不是同一種家庭,但我說的這些,你能理解我,對嗎?」
他沒能說出「不」字。是的,他理解。
見他默認了,陸瑋琛莞爾道:「所以咱們是朋友。我欺負過你,可我也對你好啊。」
「夠了。」他打住話頭。他的人生不可以浪費在聽人渣詭辯上。
「不,你聽我說完。寧則遠不會理解我,他從小就打心底里看不起我,ok啊,我不在乎。但你跟我是一類人,你喜歡誰也不准喜歡他,他不配。」
「嗯,我聽懂了,你說完了嗎?」
「說完啦。」
裴令宣走出兩步,心中卻非常過意不去,他停下轉頭問:「那如果我死活都要和他在一起,你會怎麼辦呢?」
問完他立刻後悔了,這不是明知故問多此一舉麼,陸瑋琛早用行動回答過他很多次了。
「如果這次你跟他還能複合……」陸瑋琛咬著舌頭,深入思索後說,「那我依然不會祝福你們,我會天天晚上詛咒你們分手。」
第86章 無字情書06
陸瑋琛多慮了。
裴令宣萬事俱備赴約的那天, 寧則遠壓根沒去;他不願自作多情地設想對方是為了躲他才不來,但他又實在想不出寧則遠缺席的其他原因。
他們兩個對電影的偏好重合度不高,寧則遠眼光挑剔, 對自家老父親的代表作敬謝不敏, 卻很認可陸真鴻電影裡的文學性;裴令宣覺得陸導寫的那些抑揚頓挫的長句對白無聊至極, 遠不如寧勤影片中直白簡約的語言風格功底深厚。所以吵來吵去,只能求同存異。
但他們對鄧聞生的看法難得一致——鄧導是天才,一百年只會出四五個的那種。哪怕鄧聞生在獎項上的「實績」不如寧、陸二位,可那樣高不可攀的才華, 又何須權威的認證;電影節不給鄧聞生頒獎,只會叫人唾棄評審委員會那幫酒囊飯袋有眼無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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