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重影固然對寧則遠抱有成見, 但該誇獎時也並不吝嗇溢美之詞。「這種大眾化的題材,到他手裡居然能變得獨一無二。我看他得獎的那部都沒感受到他有這麼強烈的個人風格, 他那點神經質、狂躁、古怪的調調, 和血腥暴力的情節結合得太好了,隨手拈來的凌厲,很自然, 敘事也好強……」
「你在口述影評?」
「給這部電影寫篇影評也不是不行,但他不缺我這份褒獎吧。」越重影舔掉嘴角沾上的醬汁, 啃起雞翅,她是真餓了。「我喜歡這個片子,它是我目前做不到的。小寧導很厲害,我心服口服,但我不甘心,他媽的憑什麼,早晚我要比他更牛逼!我要比他先拿到金棕櫚!」
「你別跟他比啊,他本來就不是一般人。」裴令宣開導她,「我沒覺得他一定比你厲害,你的劇本給他拍,他也拍不出來的,你們各有所長。」
「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我幾斤幾兩。我這人不小心眼的,他厲害他的呀,不礙著我什麼,人生還長著呢,我會超過他的。」
「你能這麼想就好。」
「我不這麼想還能怎麼想?把他殺了不准他拍電影?」越重影邊吃邊笑,不顧及形象地嘬起手指頭,「倒是你怎麼想呢,裴老師,遺憾不?後悔不?我知道原定的男主角是你,你們倆那會兒就已經在一起了吧,那你臨時改檔期的原因是什麼呢?方便讓我吃吃瓜嗎?」
「不重要了,我都忘了。」
他不願說,越重影不強行觸他霉頭,撿他愛聽的說道:「不過蘭昱森不怎麼樣,看得出他很努力了,但上限只到這裡。平庸、乏味、死板,論起做演員,他比不了你一根手指頭。」
裴令宣:「我知道啊。」
「真不謙虛啊你!」越重影斜睨他,展顏一笑,「但是裴老師,我就喜歡你的驕傲!沒事,交給我吧,我不會拖你後腿的。」
「你最好是不會。」
「你不信任我噢?」
「我信任你呀,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導演,不管你把任務完成得怎麼樣,我都會幫你取得好成績。」
「那我必須拿出實力證明自己了,我不比誰差,包括你的前男友。」
「別耍嘴皮子了,吃快點,我想回酒店睡覺。」
越重影故意慢條斯理地嚼起薯條,「要不我們白天再看一遍吧,我意猶未盡呢。」
「你自己去看,我不想再看了。」
「看來你被傷得有點深哦?」她敏銳地挑撥著他內心壓抑的情緒,「怎麼了嘛,說給我聽聽啊,我發誓不告訴別人。」
裴令宣冷笑道:「再問,我把你舌頭割了。」
「嚇不住我,你越想瞞著,我越好奇,」她皺起眉乞求道,「拜託拜託,求求你了裴老師。」
「我有個前男友從中作梗,把這事兒攪黃了;但他現在人已經不在了,我不想再多說他什麼。」
「啊?他為什麼不在了?」
「作惡多端,被殺了。」
「——啊?不會是,是那個……?」
「噓。」裴令宣拍她的頭道,「吃你的吧,還想吃別的嗎?我去給你買。」
「吃的超飽了,不要了。還得是漢堡薯條可樂才能給我帶來快樂。」越重影拿紙巾擦手擦嘴,擦到一半,忽然捂著臉痛哭起來。
裴令宣對她突如其來的眼淚感到手足無措,愣愣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越重影哭哭啼啼,掩面乾嚎道:「我好難過啊。他可是寧勤的兒子,還拍的是這種大眾題材的商業片,可是連他的電影想上映都這麼困難,那我該怎麼辦呀?我不敢想像,如果被卡住,功虧一簣,我要怎麼跟大家交代……我好想崩潰啊……」
「沒有人要你交代什麼呀。」裴令宣無奈道,「是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嗎?要不我們多玩兩天,陪你散散心再回去?」
她哭得更大聲了。
「沒關係,上映是肯定能上映的,無非早點上和晚點上的區別,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別哭了,重影,天塌著還有我給你頂著。」
「可我的期望是讓它在庭審前上映啊,我想讓全部人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樣一件事,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以及正在發生什麼事。我好希望能夠實現我的目標,如果不能如期上映,我會遺憾終生的。」
裴令宣看著她,然後猝不及防地笑了出來。
越重影停止哭泣,憤怒地瞪著他。
「那要不我幫你去問問寧則遠?你考慮下呢,如果是他的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