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起來吧,傑溫。」蘭迪懇求。
辛戎沒動,變成一張撲克臉。蘭迪很擅長裝老實、服軟,眼下,很難說蘭迪是出於真心的。但他已經累極了,今天實在沒多餘的勁再來馴服一頭野狼。
蘭迪滾動喉結,盯著他。他垂下眼睛,掃過蘭迪面無血色的頹喪臉孔,心中逐漸鬆動。他鎖住蘭迪手腕,驀地向下一俯,鼻尖幾乎貼著蘭迪鼻尖。強硬道:「我就勉為其難再信你一次,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蘭迪眨眨眼,代替點頭。他抬起身子,慢慢地,從蘭迪身上離開。
蘭迪狼狽地爬起來,從毛巾架上抽了條乾淨的毛巾,擦著自己的腦袋。見狀,辛戎放鬆警惕轉身,去找浴衣,將自己囫圇裹住。倆人算是偃旗息鼓。
蘭迪覺得擦差不多了,將染血的毛巾隨手一甩。然後,他的一雙眼睛,陰惻惻盯住了辛戎。
辛戎正低頭系浴衣衣帶,一雙大手從他背後繞過來,覆住他的手掌,邊替他系衣帶,邊問:「所以,都是我的錯?」語氣似有怨。
辛戎一驚,下意識地用手肘頂了兩下對方。蘭迪本就是在強裝平靜,被他這排斥的反應激怒,一把抱住他往後拖。
砰,蘭迪一腳踹開了浴室門。
辛戎有種不詳的預感,嘴中大罵起「fuck,騙子,狗娘養的」。
在斷斷續續的「fuck」聲中,他們拉拉扯扯,一路扯到了臥室,蘭迪不知哪來的蠻力,攔腰抗起辛戎,辛戎心驚膽戰止了聲。
辛戎被他摔進床鋪,摔得腦袋一暈,浴衣早被扯得凌亂,春光大敞。
「繼續罵呀……」蘭迪恬不知恥地笑了笑,血在他額頭凝固成暗紅,使他面目兇惡。
辛戎稍稍恢復清靈,剜了蘭迪一眼,並不接茬。隨後整個人躺倒,四仰八叉呈大字狀,就像是放棄似的。不,仔細一看並不是放棄。他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習慣了驚濤駭浪,還會害怕一條瘋狗的羞辱?連亡命天涯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不敢承受的?
蘭迪俯身,挨近辛戎,也發現了辛戎「不抵抗」中的巨大譏諷,他霎時更怒了。
他扯住辛戎的浴衣領,幾乎把辛戎上半身提了起來,紅著眼,朝辛戎嘴唇狠狠撕咬,碾磨。
辛戎上下嘴唇飛快地血腫,聞到血腥味的狗更加興奮,越吻越深,幾乎把他的呼吸全部奪去。辛戎能感受到蘭迪的舌頭探進來,和牙,和他的舌頭相撞。他還能感受到蘭迪在悲憤地忍耐,悲憤大於忍耐,血氣全跑下半身那兒去了。
蘭迪吻夠了,順便也想換一口氣,終於放開辛戎,可就在鬆手的一瞬,辛戎將一口血沫啐在他臉上。接著,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角,像是無比嫌惡。
蘭迪呆呆地看住辛戎。辛戎挑釁地回望蘭迪。默了片刻,蘭迪氣瘋了,再度撲向對方。
他們扭打起來,辛戎身手靈活,提膝直往蘭迪前胸、後背撞。他比過去強壯了不少,下手很重,挨著肋骨下去的那幾記,勢必會形成瘀血。他扯住蘭迪後腦勺頭髮,手指死死摁進了他方才的傷口裡,傷口重新撕裂,血淋淋,蘭迪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他毫不留情,沒被這絕望的嗓音嚇住,或產生哪怕一點兒憐憫。但好景不長,他體力被消耗了不少,後勁不足,漸漸露出頹勢。蘭迪一個翻身壓住他,趁勢掐住他脖子,他脆弱的喉結在男人掌心滾動。
「我恨你……」蘭迪咬牙切齒,眼眶卻逐漸潮濕,似乎要哭了,「我更恨我自己,怎麼會像個傻/逼,一廂情願愛上你……」
辛戎從鼻腔里艱難地發出一聲冷哼。他偏過頭去,根本不看蘭迪,嘴唇的血腫,已經使他的口形變了,不再那麼漂亮。他們倆,臉色一個賽一個瘮人,在此刻,都變成了不人不鬼的。蘭迪不依不饒,扳正他的臉,與他對視。
幾滴淚掉在了辛戎眼睫上,熱的,從他下眼瞼滑過,沒入頸間,看起來就像他也在哭。
蘭迪慢慢俯在他胸膛,就像在聽他的心跳。
「我要讓你永遠忘不了我……」蘭迪褪下自己的褲子,將他身上的浴衣也扯掉,「你屬於我,只屬於我……」
說完,蘭迪抓住他有傷痕的那支胳膊,親吻。順著吻下去,吻到他殘疾的腳……他滿身傷痕,蘭迪也沒什麼兩樣,傷痕累累。
這是漫長絕望的一夜。辛戎筋疲力盡,覺得自己快要昏死過去,但蘭迪把他拉著,不讓他陷入沉睡。他感覺到全身上下一會兒寒冷刺骨,一會兒火燒火燎似的熱。
「我恨你蘭迪……」迷迷糊糊中,辛戎喃喃,」我這輩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