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要怎樣,老頭兒?你以為有權有位的人向諂媚者低頭,盡忠守職的臣僚就不敢說話了嗎?君主不顧自己的尊嚴,干下了愚蠢的事情,在朝的端人正士只好直言進諫。只要我的喉舌尚在,我就要大聲疾呼,告訴你你做了錯事。」
達隆氣得發抖,這已經不再是脫稿不脫稿、大放厥詞的問題了,辛戎使出了殺手鐧,要封喉要他的命!他直直望著屏幕中的辛戎,看著辛戎一點點卸下乖順的偽裝,沉穩叫囂,來噁心自己。同時,他惶懼地聽出了辛戎說的是《李爾王》第一場的台詞,出自與李爾王唱反調的臣子肯特之口。
現場譁然,快門聲絡繹不絕,在興奮地捕捉這驚雷的轉折。連續好幾日的頭版頭條他們有了!對於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群來說,辛戎可是祭出了一份大餐。
辛戎徐徐起身,「替他賣命的人該負多少責任不是最該追究的重點,至少不是在今天,我認為,他不夠資格再領導集團了,他該退台下位了!他是包庇犯!今天我們該聲討的是他!他才是真正的責任人!」他故意說得慷慨激昂,想煽動現場情緒。
果真,有掌聲響起,被他感染,原地投誠。
「最後,謝謝各位的到來。」他朝所有人鞠了個躬,不緊不慢走下台。
長槍短炮密集地壓向辛戎,記者們生怕錯失良機,此起彼伏地丟出問題,還好保鏢早已就位,替辛戎開出一條道。佩德羅艱難地撥開一個個礙事的肩膀,擠到辛戎身邊,朝他說:「車準備好了,在d通道,一出電梯就能看見。」
辛戎點點頭,「接下來的記者提問,你來應付,那些文件,你都準備好了嗎?」
佩德羅胸有成竹一笑,「你在質疑我嗎傑溫?」
辛戎沒說什麼,會心地回以微笑。
辛戎順利坐上車,垂下肩膀,有些恍惚地靠在后座。上車駛離會場,帶著他回到地面,穿過街區,駛向曼哈頓大橋。
他緩緩看見紐約城的真貌。
城市像一個巨大的渦輪機器,毀掉每一個的骨氣,把他們每一個人的血肉都碎在裡面。
人人都以為來了紐約,就可以低頭挖金,可事實是,平民百姓只是換了個位置在超負荷地工作,他們跟那些在肯塔基挖礦的工人沒有區別,在富人的金礦上挖得灰頭土臉,一文不值,永無出頭之日。在紐約,活著跟下礦似的,同樣有性命之虞。這裡的傷害甚至更加千奇百怪,無所定型。
但可笑的是,辛戎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最初的恐懼,漸漸融入了這座城。
他想明白了,他從來沒有擺脫絕望,永遠在河岸邊行走,隨時要面臨落水風險。跨洋過海,不過是從一個河岸轉移到另一個河岸輪迴。
反達隆的「革命」據點設在了佩德羅在長島的別墅。
辛戎走進庭院,忽然停住,四處張望,像在找什麼。他在找上次見過的那隻白孔雀。
「原來在這兒呢,挑起世界大戰的混蛋。」佐伊從屋內走出來,來到他面前,舉起手掌。
他笑了一下,伸出手,跟佐伊擊了個掌。佐伊啟唇想說點什麼,手機震動,他掏出來,瞥見來電號碼,朝佐伊為難地一笑。佐伊理解地點點頭,讓他先接電話。
他輕鬆地說了聲「嗨」,然後開玩笑似的問,親愛的,老傢伙現在在哪兒呢,有準備好逃生的直升機嗎。
蘭妮可沒他那般灑脫,聲音啞得極低,直奔主題,「我們不是達成一致了嗎?如果我支持你對抗達隆,我要當ceo。」
他笑,「你現在難道不是嗎?眼下兵荒馬亂的,達隆還沒讓你接管嗎?那你這可怨不了我了……」
「賽馬那方面又是怎麼回事?」她問,「這些你可沒提前告訴我。」
他嘆了口氣,「抱歉,我上的『雙重保險』,我怕性醜聞拿不下達隆,就乾脆加磅……」
「你太亂來了!」蘭妮抱怨,「你把他逼得這樣緊,如果他反其道而行,不想退位了呢!」
「都將軍了,必然有讓他心平氣和的退位方式。」
蘭妮還是有些瞻前顧後,「訴訟呢?不僅達隆會面臨,你不怕嗎?fbi可不是跟你鬧著玩的!」
辛戎聳聳肩,「一起想辦法對抗訴訟。」
蘭妮沉默。過了一會兒,她點明這通電話的真正來意,「跟著我吧傑溫,跟緊我站在我這邊,我們一起接管公司。否則,你現在正在跟你的新敵人說話。」
蘭迪車開得很快,他出了趟差,沿著洲際公路開了幾千公里才回到紐約。出差地在肯塔基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