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暴怒戛然而止了。
不管是心痛如絞也好,還是惱羞成怒也罷,都比不過岑遠在意識到自己正棋逢對手時,被激出帶著血性的磅礴興奮。
是他自己遺忘了一隻金絲雀,哪怕是在籠中豢養多年,哪怕模樣再怎麼乖巧懂事、精緻無辜,鳥也生來就是個會啄人的生物。
他怪不了任何旁人。
岑遠緩慢地向著自家這隻格外漂亮也格外聰慧的小雀俯下身體,直到嘴唇同程傾仍在發紅的眼瞼停在了同一水平線才停。
「只可惜你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岑遠毫不避諱,也毫不保留地提點道,「再精心籌謀的完美算計,在絕對的實力前都只會起到零作用。」
程傾下意識後退半步,不經心地磕在地面的鞋跟令他險些沒有站穩,語氣也顯得晃動:「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當然聽得懂。」岑遠情緒深潛的眼睛終於浮現內容,那是一抹偏執又瘋狂的寵溺笑意,「就像你剛剛就已經聽懂,我現在不打算直接把你綁走一樣。」
而他後面緊隨而至的一段低聲細語,也讓程傾許久以來毫無破綻的假面,第一次的徹底崩裂於人前。
在岑遠像是期待著拆開什麼精美絕倫的禮品的注視之下,程傾方才還無助失措的眼神頓時子虛烏有,化成了深不見底的冷漠。
轉瞬即逝。
作者有話說:
他們三個真的沒一個蠢貨
第六十三章 62 「別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
可在有些時候,只一個瞬間便也足夠。
哪怕持續時間很短,過去時間已經很長,收穫到自己所滿意的反應,岑遠還是欣賞回味一般地微微眯起些眼。
他緩慢地俯下身將唇湊近,吐出的每個字氣息都打在程傾耳邊,引起一陣細小卻又存在感極強的戰慄,說:「一個月。程傾,我還是會給你一個月。」
而程傾卻一動也沒動,像是因他方才的一席話而僵滯,就連目光也並未追隨著向側方過去。
也不知是不是為眼中收攬對方再無動於衷的態度惹惱了,還是後面想要說的引起了他情緒的震盪不平,總之說完這句,岑遠停了停。他斜斜落下的目光突然沉凝下去,接著一把鉗住了程傾的脖子。
「呃——」
岑遠一點力道都沒有收,來自氣管掐斷最為直接的窒息感,使得程傾發出了一道破碎的長音,同時被迫向側上仰頭。
轉瞬之間,這張面若桃花的漂亮臉蛋便漲得通紅。
岑遠毫不懷疑自己存在著某一刻,是真的想將程傾給硬生生地掐死過去。畢竟死了,就沒辦法再紅杏出牆勾三搭四和水性楊花。
他實在給了程傾太多超越底線的包容了。
在一個只有利益沒有情感的病態環境下長大,岑遠不知道如何去愛,甚至對愛始終是不屑。直到意識到自己對於程傾的感情,他才開始去學去改變。
感性壓過理性,利己主義開始換位思考,一切都是無聲的努力與付出。
可是程傾讓這所有的一切,全部成為了笑話。
「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逼迫著達成一個對視,岑遠毫無保留地向程傾展露出了自己的最後底線,既是明晃晃的威脅又是不容反抗的命令,「當然,前提是我今天能夠收到你從他家搬出去的消息。」
在楚知鈺反應過來不對,跑來即將攥住他的手腕的前一秒,岑遠先一步地收了手。
轟天鬧劇的開局,最後卻以明明是來惹事生非的岑遠,自在地於眾人的恭敬護送下轉身離開,畫上一個平淡到堪稱爛尾的收場。
表演從來對於程傾而言,都不需要太多力氣。淚水掛在眼眶,他的周身也因方才須臾情況所感到後怕而微微顫抖。
模糊不清的視線追隨著岑遠一步一步地走向車邊,直到那輛車又的無影無蹤地消失在街口,他的耳邊始終迴蕩著的都是對方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程傾,我也相信你會作出一個聰明的選擇。」
岑遠的語氣太自信,自信到連一向自信的程傾甚至都開始動搖,自己走到如今局面所作的是否真的是個正確的決定。
他當然知道,岑遠的自尊與勝負欲讓他是想扳回一局,看著自己主動走向他,所以才仍有了一個月。
可
完全收斂起心緒,程傾才別過眼去看楚知鈺。雖然還沒理清,但他還不想被岑遠牽著鼻子走。
程傾要自己手上擁有完全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