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楚知鈺打著要將那條小雪納瑞送來的旗號,小心翼翼地想要見他時,程傾並沒有拒絕。
而且程傾也想要看看,岑遠究竟是不是如他所言那般,沒再對他進行任何監視。或者說,對方是不是能夠做到一個性伴侶的本分,對自己的任何事情都不插手。
畢竟據他猜測,岑遠可能的確如約不會找人監視他,而是另闢蹊徑地找人看著楚知鈺之流,誰見過他、做了什麼、什麼時候離開也當然會是一目了然。
岑遠當然可以鑽這些話術上的漏洞,他也明顯就是這種人。但程傾不在乎他監視與否,只要他派的人藏得好,只要他忍下來不橫插一腳,那就是「沒有」,不算違背程傾本意。
楚知鈺在午時來,他剛進門,懷裡白絨絨的一團就躥下來,朝程傾撲了過來。
一個月的時間,小雪納瑞長大了不少,也沉了不少。它直接跳上以往跳不上去的沙發,撞進他懷裡,衝力讓他都向後仰倒了些。
程傾緩和些坐正,看見了楚知鈺手上提著的大小包。
他像是知道程傾說要收留這條狗,卻根本沒怎麼上心,更沒準備任何,拿來的都是狗糧、玩具一類的寵物用品。
楚知鈺很快便將手裡東西放下,向他們過來,生怕小雪納瑞亂滾撞上程傾的手,語氣略急地說:「別鬧。」
「沒關係。」程傾制止他道,「出院這麼久,我早就已經沒事了。」
雪納瑞像是有些得意,朝楚知鈺搖著尾巴叫了一聲,接著又開始在程傾腿上不停打滾起來。程傾漫不經心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它又立馬動得更歡。
按照程傾的要求,將這些東西放入一個擱置閒置物件的房間,楚知鈺才最終在他身側坐下。
程傾正按要求塗著一日三次的去疤軟膏,膏體很滑已經類似於水態,一次不敢使多力氣擠出來剛好的分量,他又是單手操作,顯得有些滑稽,被楚知鈺用眼神徵詢著接過來。
「謝謝。」程傾這麼說,語氣卻一點沒客氣。
畢竟楚知鈺的親近自然,好像和以前什麼都沒發生在談戀愛的時候一樣,幾天不見就完全收斂起了曲折悲憤的心態,又完全變回了以往的那個人。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程傾微微眯了下眼。
楚知鈺看了看盒子上的用藥要求,接著才抽出濕巾擦手,給他塗抹起來。
程傾常年手冰,但楚知鈺卻不是。他指腹的溫度和藥膏摻雜,帶來種詭異的溫涼感。加之對方手指如玉,落在猙獰的印記上,顯得衝擊力更強。
程傾的視線只下落了片刻,便往上移。楚知鈺卻專注於手中之事,眉頭擰得很緊,並沒有看他。
直到結束收手,他才恍然意識到程傾盯住他的視線,頃刻之間便垂下眸說:「抱歉。」
程傾大致知道對方在抱歉些什麼,比如已經被拒絕的心意卻仍收斂不住,又被正主察覺的難堪。但他又一次地說:「沒關係。」繼而閒談一般地問他:「最近在做什麼?」
「辦復學,還有回了趟家。」楚知鈺簡略地答覆他道。
「聽勸就好。」程傾輕緩地頷首,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不過你回家,該不會是坦白自己這些天都做了什麼瘋事,去檢討的吧?」
聽上去正直到好笑,但感覺又的確是楚知鈺會做出來的事情。
不同於他後仰的放鬆姿態,楚知鈺重心向前地坐著,以程傾的角度剛好看見他搭在膝上的手手指蜷了蜷。
「不是。」楚知鈺沉默了一瞬說,語氣很平靜,「我只是在想,你之前和我說的那些話不全是假的。如果你想要在京圈站穩腳跟,你就已經得罪了我的長輩,我不希望他們打壓你。」
程傾切實地愕了愕,幾秒後才莞爾,笑眯眯地問:「怎麼,我還沒利用你,你自己就上趕著要給我把路鋪平?」
是句很傷人的話,也是提醒。
楚知鈺對此卻沒什麼反應,只是轉過臉來看他,很專注地看著,起碼程傾沒有在他的眼睛裡讀出任何目的,好像這個問題並沒有任何其它深意:
「這樣你會開心嗎?」
程傾又一次感到些不明所以,但他面色不顯,笑容還是加了大,說:「當然。」
「可以問,說吧。」
他得了便利心情好,自然給了楚知鈺一個機會,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勢利。畢竟顯而易見,上次見面時楚知鈺不止是有三個問題想要問他。
楚知鈺抿了下唇,看上去猶豫不決的樣子,但開口時卻一點也不跟他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