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诸伏景光,此刻他的心境反倒趋于平和了。
苏玳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从最开始指出自己的格斗术来自官方,之后更是专门挑选了长野的警视正作为任务目标,最后又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和兄长十分熟稔的模样。
他不再抱有侥幸心理,对方就算没有完全掌握他的真实身份,也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既然如此,苏玳为何还不动手?据他所知,组织对叛徒从来是零容忍的,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万般思绪此刻终于明了,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否有这么一种可能,那个叫苏玳的男人其实也是某个势力派遣过来的卧底,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同路之人。
若是这么想的话,许多事情都能够解释清楚了,但是作为卧底苏玳未免又过于张扬,或许这又是他独特的卧底之道……
正当他在心中翻江倒海之时,兄长来带着他来到酒店一楼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
诸伏高明停下脚步,微笑着看向他。
“山田先生,现在你可以向我展示你的贝斯包了。”
说话间,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诸伏景光瞬间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兄长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是恐怕隔墙有耳,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愿意把兄长卷入到组织相关的事务中来,但现在,通过兄长向警视厅传达讯息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于是他摘下贝斯包,认为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兄长看更易于对方了解现在的情况。
这时,他感觉到了不对。
之前自己的感觉可能并不是错觉,贝斯包的确变轻了许多。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缓慢而慎重地拉开贝斯包的拉链。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那把白色的贝斯没错,然而当他掀开最内侧的夹层时,原本拆卸并固定好的狙击枪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颇有苏玳风格的便签纸,上面写道:“不用谢,请我吃顿饭就好~”
究竟是什么时候……诸伏景光瞳孔骤然放大,僵硬在了原地。如果说这是魔术也太侮辱科学了。从头到尾贝斯包就没离开过他的肩头,而且狙击枪又不像初次见面时被苏玳变消失的面具,零件众多,体积更大,又引人注目,苏玳究竟是什么时候,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转移出了自己的贝斯包……
诸伏高明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弟弟打开贝斯包,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不过在看到弟弟同样震惊的反应后,他眯了眯眼,开口询问道:
“山田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诸伏景光似乎被兄长的话语惊醒,他猛地抬头看向兄长,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失了态,微调了面部表情后才开口说道:
“抱歉,诸伏警官,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些事情。”
他紧握住那张便签纸,以免被兄长看见。
诸伏高明见状也没再多问,只是伸手把弟弟从地上拉起来,随后先用右手食指指向对方,接着手掌向上,手指并拢,从胸前向前上方挥动,最后双手的手指并拢,交替在胸前做出类似于敲打的动作。
是手语。看见兄长的手势,诸伏景光心中突然安定下来。
诸伏景光在年少时曾经历了人生最惨痛的时刻,亲眼见证了双亲被害的惨案,因此受到极大刺激,并患上失语症和轻度失忆。那时哥哥正是为了能够与自己交流,才自学了手语。
那是一段不怎么美好却值得怀念的时光。
刚刚诸伏高明做出的那组手语的含义是:“需要帮助吗?”
诸伏景光向兄长露出个微笑来,表明自己无碍,随即用同样的方式回应起来:“目标是狙杀长野县警视正山本健太郎,告知警视厅本部,通知其避难。”
诸伏高明看罢微微点头以示理解,这才重新开口,恢复了正常的说话语气,好似要说给可能的偷听者似的:“好的,你的贝斯包里的内容物我已经查看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眼下可以自行离开这里了。”
他俯身帮弟弟拉上了贝斯包的拉链,神情专注地帮诸伏景光重新把它背了回去,最后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率先转身离开。
而诸伏景光站在角落,直到看着兄长的背影拐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方才把目光收回来。
他的内心现在复杂无比。苏玳的立场让原本疑云密布的局势变得愈发复杂难以捉摸,似乎多了一丝希望的同时又平增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