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乎要令人窒息。
「哥,要不先吃飯吧,菜要冷了。」秦宇星試圖緩和氣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探著去拉他,卻被一把甩開。
下一秒,孟冶終於再也忍不住,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
視線相對,孟冶的眼神冷得像冰塊,秦宇星仿佛被凍住了一樣,呆呆地看向他,一點要掙脫的意思也沒有。
在他依然信賴的視線里,孟冶躁動的思緒漸漸冷靜下來。
掐著秦宇星的手轉而抱住了他,孟冶輕聲問:「你真的想走?」
秦宇星訥訥開口:「我……」
話剛出口,被孟冶打斷:「算了,你不要說。我明白地告訴你,我不會讓你走。」
他說著斬釘截鐵的強硬話語。可秦宇星的肩上,隔著睡衣傳來冰涼的濕意。
孟冶哭了。
秦宇星看不見他的臉,更加不知所措。他想看看孟冶,可是卻被抱得更緊。
「哥,我錯了,你別哭。」
「我沒有哭。」孟冶的聲音悶悶的,「別叫我哥。」
秦宇星之所以和夢裡差別那麼大,就是因為在所有的細節上都錯了。他的愛人應該是主動的、熱情的,而不是這樣疏離又小心翼翼。
長久以來刻意忽視的差異一一在腦海中浮現,交織著夢境中那些混亂的記憶。孟冶的頭痛越來越劇烈,終於忍不住痛呼出聲:「好痛……」
下一秒,耳邊急切的呼叫聲逐漸遠去,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看著病床上的人安靜的睡顏,男生的臉上難掩憂色,俊美的五官此刻卻分外憔悴。
劉琸過來探視,就見到他這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大早來醫院值班,竟然聽說孟家的小兒子昨晚躺在救護車上被送來。
連帶著也見到了他夢裡的人。
孟冶的警惕心很強,一直藏著掖著,他建議孟冶要他陪同就診,每一次提及都被他一口回絕。
除了長得特別帥一點,好像也沒什麼不同嘛。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看上去也不像會什麼巫術的樣子。
「別擔心,他身體沒什麼大事,只是精神受了點刺激。」劉琸說,「倒是你,該睡一覺休息一會兒。」
男生眼眶通紅,呆愣愣地搖頭:「我不困。」
擔憂的神情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全部的心思都牽掛在孟冶身上。劉琸怎麼也想不明白,夢裡的人對他如此情根深種,孟冶的病怎麼會出這樣大的問題。
「他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麼?」劉琸是以朋友的態度關心發問,同時也作為孟冶的心理醫生。
秦宇星忽然反應過來,抬頭看向劉琸:「你是誰?」
劉琸一下子感到無語又好笑,「他和你說過他生病了吧?我是他的心理醫生。」
「是你……」秦宇星忽然神色一凜,緊張地站起來,「您好。」
「坐下坐下。」劉琸趕緊擺擺手,自己也拖了把椅子坐過來。
「他為什麼會生病?」秦宇星忍不住問。
「不太好說。」劉琸也不是故意賣關子,「原因很複雜,具體體現在他身上,有焦慮和抑鬱的症狀,之前嚴重的時候還產生過幻覺。」
秦宇星反應過來:「我不該問原因吧?這是他的隱私……」
劉琸笑著點頭:「我確實不能說,這是我們的職業道德。不過你可以自己問他,我一直建議他把情況告訴你,這樣對他的病情也許有幫助。」
「我問過他,可是他不說。」
面前高大的男生垂下了眼帘,滿身失落的氣息,頹唐又挫敗,像只耷拉著耳朵的小狗。
劉琸清了清嗓子,安慰他:「他需要一點時間。」
他來看了看孟冶就走了,單人病房裡重新恢復了寂靜。
秦宇星繼續坐在床邊,守著孟冶發呆。
前天知道孟冶要結婚的事,他第一反應就想搬走,可是他忽然想到孟冶的病,如果他搬走了,孟冶就睡不著了。
找到這個理由可以留在孟冶身邊,那一瞬間,他的心底是慶幸的,同時又忍不住唾棄自己。
但哪怕暫時留下來,他總要離開的。那裡並不是他的家。
想到這一點,秦宇星花了小半天時間,把東西都搬回了宿舍。大學開學還早,宿舍樓雖然開了,但是回來的人很少,室友也都沒回來。裡面冷冷清清的,秦宇星稍微打掃了一下衛生,沒有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