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看看腕錶上的時間,又說:「不早了,趕緊回去吧,都快十點了,別錯過地鐵。」
他又拍拍自己的車,有點不好意思:「我總不能再帶著車跟你……上地鐵。」
嚴以珩:「……」
是真的笑出聲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讓鹿溪誤會了,好像自己真的需要他「護送」才能回家一樣。
他又繃起臉看著鹿溪,不過依然沒堅持幾秒,又和那人同時笑開了。
「哎,嚴以珩,」鹿溪又叫他,「明天……你得來上班吧?這總不能再鴿我了吧。」
「……」嚴以珩無奈望天,「太子爺,明天周六,我不上班。」
他指指鹿溪:「你也不上班。」
「……」這下輪到鹿溪無語了。
他深感丟臉,立刻做了一個「告辭」的動作。
「嘖嘖嘖。」嚴以珩笑他,又揮揮手跟他告別,「走啦。」
鹿溪也朝他揮手:「拜拜!周一見!」
坐進地鐵後,嚴以珩打開微信,發現自己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都不用點開就知道是誰。
鹿溪從他們公司的微信群聊里找到了他。
鹿溪的頭像就是他今天開的那輛摩托車。他坐在車上,左腳撐著地面,仰拍的角度把腿拍得快有兩米長。
嚴以珩連連感慨:現在的孩子個子長得可真高。
說得好像自己比他大很多歲一樣。
嚴以珩慢慢地翻著鹿溪的朋友圈。
那人生活看起來蠻簡單的,幾乎就兩件事,籃球和摩托。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連高考、大學開學這樣的人生大事,都沒在他的朋友圈裡留下任何痕跡。
退出鹿溪的朋友圈後,嚴以珩發現自己最新分享的一條連結被鹿溪點了贊。
嚴以珩抿嘴笑笑,鎖上了手機。
和鹿溪……就這麼熟悉起來了。
他們不太能經常在公司見到對方——嚴以珩所在的那家創投公司在9樓,鹿溪所在的設計院在12樓,而且鹿溪那個設計職位經常往外跑,在公司的時間屈指可數。
有時他來公司,時間湊巧的話就叫上嚴以珩一塊兒吃個飯。
年紀差不多的大男生,相處起來也輕鬆。
聽說嚴以珩準備在大學畢業後考法碩時,鹿溪還幫他借了一點學習資料——陽城大學的法學系,可是全國都有名的。
嚴以珩一直說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他,可鹿溪老在工地上,總也沒時間。而鹿溪有空的時候,嚴以珩又在趕項目。
兩個人互相問了好幾次,終於在某天晚上碰上了時間。
「我都曬得黑成這樣了。」鹿溪一邊喝奶茶一邊抱怨,「前兩天跟一個高中同學吃飯,他問我是不是去挖煤了,我真是受不了了。」
嚴以珩笑著說:「那你很厲害啊。我大一的時候都沒做什麼跟專業相關的東西呢——你知道的,那時候我在你們學校幫忙。」
鹿溪半真半假地感慨:「那多虧了你沒去做什麼太專業的實習,不然……」
他兩隻手交叉著放在桌上,下巴墊著手背,含含糊糊地說:「不然,我們不就沒機會認識了,對不對?」
嚴以珩抬起眼睛瞟了一眼,沒說話。
他伸手把鹿溪的那杯奶茶往對面推了推,清清嗓子說:「喝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哪兒那麼多感慨。」
鹿溪慢悠悠從桌上坐起。他接過奶茶,也不著急喝,只用手撥弄著吸管,順便時不時抬頭看看對面的人。
那視線落在身上時帶著讓人實在無法忽視的份量,嚴以珩咬著吸管,也沒有正面去回應那些帶著試探的視線,只是輕聲「嗯」了一聲。
是個疑問的語氣,尾音微微向上,像帶著小鉤子。
鹿溪卻突然換了個話題:「嚴以珩,像你……你們大二的話,這個假期是不是很多人都在找實習工作了?」
嚴以珩點頭:「對啊,我們宿舍六個人,有四個人都留下來了。」
「哦——」鹿溪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又說,「那,周末的時候,你們會一起出去逛逛嗎?」
話說到這裡,嚴以珩心裡好像明白鹿溪換這個話題是為什麼了。
他盯著鹿溪看了一會兒,看對方並不躲閃他的目光,臉上的笑容甚至在他的注視之下越來越明顯。
嚴以珩心想,他好像真沒遇見過這麼熱情又直白的人。
但臉上還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