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鹿溪碰過的地方痒痒的,像春天裡漫天飛舞的一朵柳絮落到了手上。
嚴以珩盯著自己的手背,只覺得那片痒痒的地方好像在一點一點的擴大。
他抽回自己的手,又用手指推開鹿溪的手,轉開臉不去看對面的人。
過了大約半分鐘後,嚴以珩飛快地說:「誰要跟你早點認識……你話好多。」
鹿溪不說話,只看著他笑。
吃飽喝足了,終於又要回公司了。
鹿溪從離開商場的那一刻就開始唉聲嘆氣。
嚴以珩聽了一路他的抱怨,終於在邁進公司大樓時大發善心道:「我那裡有幾片暖寶寶,還有一個暖水袋,我找出來給你啊。」
鹿溪雙手合十,做了個感謝的動作:「謝謝寶貝。」
嚴以珩這口氣差點沒上來。
他左右看看,確定四下無人後,抬腿朝鹿溪屁股踢了一腳。
兩個人拉拉扯扯進了電梯,又一路打打鬧鬧進了辦公區。
鹿溪不想給嚴以珩惹麻煩,老遠就停下了腳步,示意嚴以珩進去。
辦公室門口剛好有個茶水間,鹿溪朝那個方向指了指,自己過去那邊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著。
嚴以珩點點頭,轉身進了辦公室。
他有點怕冷,一到換季就容易感冒。偏偏他也是個愛臭美的性子,總是不願意多穿幾件,把自己裹得暖和一點。
今年冬天又感冒時,蘇筱受不了了,往宿舍里扛了一大箱暖寶寶,硬要塞給嚴以珩。
倒是很符合嚴以珩這個又怕冷又要臭美的性子。
嚴以珩翻出幾片暖寶寶揣在口袋裡,又找出暖水袋,一起抱在懷裡,又走了。
他匆匆來到茶水房前,正要招呼鹿溪一起進去給暖水袋倒水,卻沒想鹿溪表情尷尬。
「怎麼——」嚴以珩小聲問道,「……了?」
鹿溪豎起食指,示意他別說話,隨後低著頭來到他身邊,拽著他的袖子把人拉走。
嚴以珩不明所以,卻也沒有出聲問話,只用眼神疑惑地看著他。
……就在下一秒,他明白鹿溪的尷尬從何而來了。
「太子爺當然看不上咱們食堂的飯菜嘍,正常,正常。」
嚴以珩的腳步頓在原地。
他愣了半秒鐘,遲疑著回頭看向茶水房的方向。
茶水房的門虛掩著,裡面有幾個人正在小聲聊著天。
……大概是因為,議論的主人公不在這一層,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我要是太子爺,我也不吃這窮酸食堂。」那人陰陽怪氣道,「哎,你們知不知道,集團前幾天變更了股權!你們猜新股東是誰?排名第十的小股東,太子爺!嘿,就問你們怕不怕。」
「不服不行,真是不服不行。去哪兒都有人保駕護航,羨慕不來啊!」
這期間,鹿溪一直拖著嚴以珩要離開,無奈嚴以珩就是不動。
兩個人就站在距離茶水間幾步遠的地方,沉默著聽完了這幾句對話。
嚴以珩一直扭頭看著茶水間的方向,直到那幾個人不再談論關於鹿溪的話題後,才猶豫著朝那裡走去。
——然後立刻被鹿溪攬住了肩膀往外帶。
「哎呀,小珩,你別去。」鹿溪聲音壓得低低的,手上也終於用了點力氣。
他按著嚴以珩的後背,把人帶出了這一層辦公室的大門。
自動感應的大門打開又緩緩關上,把那些聲音全都隔離在裡面。
嚴以珩的眼睛還盯著茶水間,眉心微微蹙起,下巴也因為生氣鼓出了小小的包。
鹿溪看了又覺得可愛,伸手戳戳那裡,低聲道:「好啦好啦,不要因為這些生氣,好不好?」
「……」嚴以珩不解道,「你不覺得他們說的話很陰陽怪氣嗎?」
鹿溪無奈地笑了笑,說:「嘴長在他們身上,我管不了,說就說了。我不生氣,你也不要因為這個生氣,好嗎?當做沒聽到就好啦。」
他左右看看——寫字樓里,沒人會在上班時間瞎轉悠——他伸手環住嚴以珩的肩膀,低聲在他耳邊說:「真沒什麼好生氣的,別跟他們一般見識,小珩。」
「……」嚴以珩嘆了口氣,說,「……好吧。」
鹿溪鬆開手。
淺淺的擁抱,只來得及讓兩人說上這樣幾句簡單的話。
鹿溪看看嚴以珩的表情,微微彎下腰,歪著頭看他:「還生氣啊?別生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