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大學的建築類專業很有名,哪怕鹿溪找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拿著普普通通的薪水,也絕對能夠過上不錯的生活。
……再不濟,去家裡給他安排好的地方,不也是一種選擇嗎?
但鹿溪會嗎?嚴以珩閉著眼睛想。
鹿溪不會。
他要去最好的班級,最好的大學,自然也要拿……最好的offer。
嚴以珩無聲地嘆了口氣。
從前老聽人說,大學時候的戀愛是最不靠譜的。愛的時候你儂我儂,畢業的時候……全都各奔東西了。
嚴以珩……以前沒怎麼想過這些,一來畢業還早,二來……
想過和鹿溪的未來嗎?嚴以珩捫心自問。
鹿溪那樣的家庭,會允許自己的存在嗎?
嚴以珩不知道,也不願意多想。
現在愛著的時候是快樂的,這就足夠了。
至於未來,至於以後……
嚴以珩無法設想。
大概……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他閉著眼睛,薄薄的眼皮因為用力太久甚至產生了輕微的酸澀。
他想揉揉眼睛,然而還沒做出半點動作,就聽到身旁的人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鹿溪竟然沒有睡著。
嚴以珩背對著他側躺著,支起耳朵小心聽著身後的動靜。
身旁的床墊微微下陷,鹿溪動作很輕地坐起來,靠在床頭髮了很久呆。
他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連呼吸的聲音都那樣輕微。
嚴以珩在被子裡摳著手指,同樣沒有半點睡意。
過了許久,鹿溪才重新躺回床上。
他輕手輕腳地靠近嚴以珩,用額頭靠著他的背。
大約幾分鐘之後,嚴以珩聽到了一聲極輕微的、帶著鼻音的吸氣聲。
而他自己,依然閉著眼睛,手指捏得緊緊的。
然而,第二天一早,這兩個都沒睡好的人,臉上都已經看不出半分疲憊了。
鹿溪早早起床洗澡,在嚴以珩刷牙的時候湊過來拍著自己的臉,沮喪地說:「昨天實在喝太多了,早上臉都腫了,唉!」
嚴以珩含糊地說了一句:「你臉本來就腫。」
然後就被鹿溪狠狠捏了一把屁股。
出門前,鹿溪說:「今天回那邊?」
指的是他們租的那間小房子。
「我五點下課,去公司找你,我們一起回?」
嚴以珩點頭,說「行」。
兩個人的相處依然自然融洽,白天的時候該上課的上課該工作的工作,晚上的時候像連體嬰一樣一直貼在一起也覺得不夠。
鹿溪生日那天的那一通談話,好像兩人都已經忘記了一樣,誰都沒有再主動提起。
沒過多久,那一年的情人節到了。
又過了一個月,嚴以珩的生日也到了。
時間過得那麼快,不知不覺,兩個人在一起已經一年了。
鹿溪終於完全改好了他的設計方案。他在紙上重新畫過了平面圖,又用建模軟體改好了模型。
那份設計圖紙上,他給嚴以珩留了一個小書房,用來處理以後的工作。
「這個小書房,以後就留給你工作。」鹿溪洋洋得意地介紹,說著說著還演上了,他掐著嗓子,做作地說,「這份預算給嚴總看一下,沒有問題的話,麻煩嚴總簽個字哦。」
「……」嚴以珩用膝蓋踢他,「神經病。」
說是這麼說,還是小心地疊好了那張圖紙收了起來。
他把圖紙的四個邊角都捋平,一副很認真對待的樣子。
鹿溪看著他的動作,笑出了深深的酒窩。
嚴以珩看他這副樣子又覺得別彆扭扭。他抿了抿嘴,下巴鼓出可愛的小山包,眯著眼睛問:「成品什麼時候給我?」
說著還朝鹿溪伸手,做了一個討要東西的動作,繼續說道:「一張圖紙就想打發我嗎?」
開玩笑的一句話,倒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認真回答。
鹿溪說:「五年。五年之內,一定給你。」
他拉著嚴以珩在椅子上坐下,解釋道:「我現在大二,離畢業還有兩年。畢業之後,我保證在三年內給你這個,好嗎?」
嚴以珩收穫了完全沒有想到過的回答,一時之間心裡又甜又酸。
他用指尖碰碰鹿溪的手指,輕聲「嗯」了一句,說:「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