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碗的時候,他對韓千一說:「我媽那邊……我去跟她說。你別擔心。」
嚴以珩知道,在這個時候,他應該用一種帶著撒嬌的語氣說,我媽那邊,幫我說幾句好話。
但……剛剛實在坦白了太多「秘密」,現在,他已經不能坦然地用這種語氣,再對一哥這樣說話了。
這一次,倒是韓千一主動開了個玩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你,你別太緊張。等我有空,給你媽媽灌輸一點最近的新鮮知識,讓她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嚴以珩笑了笑:「你別把她嚇著……」
再之後,韓千一就走了。
那天下午,嚴以珩一個人在家想了很久。
大約五點的時候,他打電話給4s店的銷售,詢問自己的卡宴有沒有到貨。
銷售回覆說,目前還沒有,預計在下周,但具體時間沒法保證。
掛斷電話後,嚴以珩又給母親去了一個電話。
「小珩?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
嚴以珩一愣——
一看時間,五點半,正是老兩口吃晚飯的時間。
「……」嚴以珩說了句半真半假的話,「剛問過4s店,車還沒到貨,就想著跟你抱怨幾句。」
陶乃珊不疑有他:「沒到貨就再等等,錢都交了,車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飛倒是不會飛,就是……」嚴以珩猶豫著說,「早點到貨就好了,下周可以直接開車回家。」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啪嗒聲。
陶乃珊放下了筷子。
「下周回家啊?」陶乃珊輕聲問。
「嗯,最近不忙,下周……回家。」
於是,再下一個周末,嚴以珩回了一趟家。
中間隔了一周的時間,嚴以珩已經消化好了父母大概……知道了些什麼這件事。然而讓他意外的是,父母也並沒有……提起這件事。
他們兩人都十分平靜,特別是陶乃姍。
只是,平靜的表面下是否藏著別的波濤洶湧,嚴以珩不得而知。
嚴以珩父母住的這套房子有些年頭了,當時蓋房的時候沒那麼多講究,這房子的朝向不算太好,父母那間臥室是西曬,一年四季都熱得很。
現在是夏天,更是熱得待不住人。
「該開空調就開空調,別捨不得電。」嚴以珩說。
「你爸就說不熱,怎麼辦呢。」陶乃姍笑笑,說,「開空調他也不吹,神經。」
一家三口說東說西說天說地,就是不說讓嚴以珩早點談戀愛結婚的事。
明明從前老是提起。
說起來,他們對這件事並沒有太過熱衷,只是會偶爾感慨一下,那個誰誰誰家的孩子結婚了,誰誰誰家的孩子懷孕了,至於自家孩子什麼時候結婚生小孩,那夫妻倆最多嘴上催一催,一直都沒有真的當成個要緊的事。
別人家的熱鬧願意湊,自己家的孩子,還是放任居多。
直到……最近這段時間。
從前不在意的事情,忽然變得無比在意;而當嚴以珩真的回了家、就坐在他們面前時,又沒有人肯真的主動說起這件事。
更可怕的是,或許,這桌上的一家三口,都已經知道了某個隱藏著的「秘密」。
一頓午飯,吃得平靜卻又無比壓抑。
周日下午,嚴以珩跟他們說了一些對未來的考慮。
「北京啊?挺好的,去吧。」陶乃姍溫和地笑著,「你爸老早以前就想讓你去北京,那會兒你還不肯。」
嚴以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當時不想離開家。」
「去闖蕩闖蕩也好,你自己決定就是,我們都支持。」陶乃姍又說,「還有,你公司……還行吧?如果缺錢——」
「不缺,不缺,什麼都不缺。」嚴以珩趕緊打斷,「你們存著錢,自己用。」
嚴舟插話道:「我們能有什麼用錢的地方?我們又不開公司。反正如果你缺錢,跟我們說。」
想坦白的話一句都沒說出來,又被父母洶湧的愛意嗆得眼眶泛酸。
坐動車回陽城的路上,嚴以珩用手臂撐著頭,看著外面飛速而過的風景,心下一片茫然。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
許醫生的消息。
【吃晚飯了嗎?】
嚴以珩懨懨地回復了一句:【心情不好,別惹我。】
許醫生果然安靜了。
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