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同意就大步走进屋子,杜思成栾军跟在他的后面。徐艳秋大吃一惊,叹息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似乎再也不想起来了似的。
路子谦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突然叫了起来:“栾军大哥来了?还有杜大哥?这位一定是你们的头了吧。你这样做没错。我也不怪你。你们刚才就在门外吧。看来你们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了。那么,也就是说,我和我妈说的那些话,你们都听到了?你们知道我爸死了吧,你们知道,我就在等着这一天的。”
她过去把里屋的门打开,一个瘦小的男人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下来,显然,路子谦正准备为他洗身子。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爸。让你们面对一个死人,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他死的还是时候,总算解脱了。你们什么也不用问,我也没时间多说,我只求你们先不要把我带走。你们也知道,我是他惟一的女儿,总得为他做点什么。不过,你们要是现在就把我带走也可以。那就由你们公安局负责给我爸出殡了。你们也知道,这里的这个女人和这个男人是没有关系的。”说这话的时候,子谦并没有去看坐在那里的徐艳秋一眼。
贾丹的心中浮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他是个心硬的人。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在大多数人家,这完全还是个孩子。可眼前这个路子谦已经经过太多的人生磨砺。在她那瘦弱的外表的后面,有着太多极为复杂的内容。他想知道的东西太多,但正如这个小姑娘说的那样,她现在没时间对他们说这些,似乎也无须多说什么了。
他本应该马上把她带走。他还从未等待过一个杀人的嫌犯,甚至还要容忍她把自己的事情做完。可他犹豫着。他的心软了下来。也许自己要犯某种错误。一个姑娘把屠刀伸向让自己的身心遭受创伤的人。他觉得现在并不是置身在一个杀人嫌疑者的面前,而是一个特别的家里,他是一个不合适宜的客人。
房间里充满发霉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能把一个久病的人怎么样呢?
“子谦,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干的?”杜思成走近了一步。“你不顾及别人,总该为自己好好想想。你还是个孩子啊。”
路子谦看着杜思成:“杜大哥,真是对不起。有你这样一个大哥该有多好。这位领导,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会找到我留下的一些东西的。现在请你们出去一下好吗?我要最后和我爸爸待一会儿。这是个可怜的人。我又跑不掉,你们在门口守着好了。我也不会从窗户跳下去。你们现在不要问我任何东西,我做的那些小把戏,不会逃出你们的眼睛。我慢慢的都会说给你们听的。不是吗?你们应该相信我的。”
杜思成看着路子谦的眼睛,发现那里闪出一丝湿润的光泽,他的心颤抖了一下。转身对贾丹和栾军说:“让子谦跟她爸爸再多呆一会吧。她在给她爸穿衣服。”
栾军在那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似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徐艳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始终一言不发。他们缓缓地退出房间。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从里屋传来轻轻哭泣的声音。贾丹有些丧失了耐心地在客厅里踱着步子。这时,从里屋传来咣地一声响,贾丹立刻奔进去,一只药瓶从床上掉在了地上。他也同时看到,路子谦已经给那具尸体上穿好了衣服。他想,要是这事儿摊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孩子可没有这能耐。他不知道是应该喜欢她,还是为她感到悲哀。
路子谦走了出来,对他们笑了一下说:“再让你们等一会可以吗?我想换一件衣服。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不会差这么一会儿吧。”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贾丹看出两个年轻人那带有恳求的目光,于是对子谦说:“那你就快点吧。”
他心想,也许我们正在犯错误。
“真谢谢你们。我就没看过这个世界还有你们这样的好警察。”路子谦走进了屋子,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贾丹看了一眼呆呆坐在那里的徐艳秋,摇了摇头。
突然,从里屋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贾丹突然觉得事情也许不好,猛地冲进了里屋,杜思成也立刻跟了进去。就在贾丹撞开门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纤弱的身子,像一只大鸟,从窗户向外飘了出去,接着,从空中传来好像是害怕了似的凄厉的尖叫声。过了也就一两秒种的时间,传来肉体从高处落下摔在水泥地上轻轻的声响。
杜思成和贾丹跳上窗户,下意识地伸出手,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们用撕心裂肺般的声音喊叫着这个名字,像是要用唤回她的生命,听她倾诉她那满腔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