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飞接着不紧不慢道:“冯部长,你说这话,是在指责我工作中.出了错吗?”
冯运明忙摇头:“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如果我们当初在搞此事之前,要是先给上面汇报一下就好了,也不会有这麻烦。”
虽然冯运明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骆飞却不想赞同,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决策能力不高,他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然后道:“其实此事被破坏的关键,不在于我们的做法有什么失误,而在于江州内部有人故意捣乱,有人不愿意看到我主持顺利,有人想暗中给我使绊子,想在江州体制内部制造混乱,离间大家的关系,让江州的工作陷入无序状态,这种人缺乏最基本的原则性纪律性,缺乏最起码的大局观和团结意识,实在可恶……”
骆飞一股脑把责任推到给关新民反映问题的人身上,一口气给戴了多顶大帽子。
从骆飞这话里,冯运明意识到,骆飞似乎是暗有所指,似乎他大概分析出是什么人搞的这事了。
思忖片刻,冯运明心里倏地一悚,在这个事上,骆飞一方面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另一方面,又似乎在暗中剑指安哲,似乎在暗示自己,是安哲指使人搞的破坏。
根据自己对安哲做人做事风格的了解,冯运明不相信安哲会做这种事,但骆飞有这心思,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因为他之前和安哲的对顶,因为他操作此事是针对安哲的,他受挫后下意识就会想到安哲。
冯运明随即又想到,虽然安哲不会指使人做这种事,但其他人呢?江州支持同情安哲的人呢?江州对安哲忠心耿耿的老部下呢?他们会甘心看着安哲当初搞的这正确的规定被骆飞肆无忌惮破坏掉?
如果是这样,那谁会做这事呢?
冯运明脑子里接着冒出两个人:张海涛和乔梁。
他们二位,在安哲主政江州期间,一个是安哲的大管家,一个是安哲的身边人,最得到安哲信任,最忠于安哲。
但从此事直接匿名反映给关新民的方式看,以自己对张海涛行事风格的了解,冯运明接着又觉得张海涛捣鼓这事的可能不大。
如此,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乔梁了,他有搞这事的合理动机,而且,乔梁做事一向另类,一旦他对骆飞捣鼓的这事不满,他完全可以想出这鬼点子。
想到那天自己遇到乔梁的时候谈起过这事,冯运明心里一动,不由暗暗点头,嗯,不出意外,此事应该是乔梁捣鼓的了,这符合他的另类风格。
想到这里,想到骆飞因为此事陷入的尴尬和难堪,冯运明心里又想笑,虽然自己也因为此事很被动,但他却感到快意和安慰,下意识赞赏乔梁这事干得漂亮,不但阻止了骆飞的错误行为,而且在某种形式和意义上,也是维护了正义和正气。
随即冯运明心里又发紧,虽然关新民收到的是匿名信,虽然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能证明此事乃乔梁所为,但自己既然能分析出这些,骆飞也未必不能,甚至,作为主要当事人,他分析地比自己还透彻。
如此想着,冯运明不由暗暗为乔梁担心,前几天乔梁刚莫名其妙被未遂办了一次,以骆飞和安哲之前的关系,以骆飞对乔梁的不喜,这以后……
虽然冯运明为乔梁担心,但他也知道,自己在骆飞跟前,是不能表现出任何对乔梁的袒护的,甚至好话都不能说。
这也是在当前形势下,自己明哲保身的需要。
冯运明带着复杂的心态从骆飞办公室出来,往党群楼走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乔梁,他正在自己前面往委办方向走。
“小乔——”冯运明主动招呼乔梁。
乔梁闻声回过头,看到冯运明,停住。
接着冯运明走过来,笑呵呵道:“小乔,忙啥呢?”
乔梁笑笑:“没忙啥,出去办了点事。”
冯运明点点头,接着道:“我刚从骆市.长办公室出来。”
听冯运明主动说这话,乔梁眨眨眼,想到自己前天寄出的匿名信,心里一动,接着笑道;“您和骆市.长又在商议大事了?”
冯运明干笑一下:“大事说不上,不过也不小……小乔,还记得前几天我遇到你的时候,提到的更改交流人员下沉规定的事吗?”
听冯运明主动提起这事,乔梁心里又一动,接着点点头:“记得啊,当时您还说浪费精力人力,折腾……”
“对,折腾。”冯运明点点头,“当时是折腾,不过,现在更折腾了。”
“怎么了?”乔梁做出好奇的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