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安靜的坐在那裡,付冬給他拿飯來他也安安靜靜的吃,甚至吃的比平時要多,愛吃的不愛吃的都吃了,吃完之後就躺下來閉上了眼睛,臉色灰白,幾乎與醫院潔白的枕頭融為一體。
付冬心裏面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兩個人都沒敢出去,守在顧池床前,他昏了兩天,這才剛剛醒來,付冬不放心,怕他情緒出什麼問題。
「你們能出去嗎?」顧池突然從被子裡抬起頭,蒼白又無力的看著他們。
付冬心頭一悸,還是不太放心:「可是你……」
「我沒事,你們出去吧。」顧池的聲音悶在被子裡。
兩人不知所措的相視一眼,最後付冬還是嘆了口氣:「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我們就在外面。」
然後腳步輕輕的出去,帶門的時候生怕吵到了他,關的極盡小心。
失去世上唯一的家人,付冬想顧池的確需要時間接受平復。
沒過多久江溺趕了過來,見付冬和高憷在外面也不驚訝,一言不發地坐在他們對面。
「他……怎麼樣了?」江溺嗓子發啞。
付冬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黯然的模樣終究還是不忍心再對他說什麼過激的話,說到底,江溺也是個病人。
他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很平和,但是能看出狀態很差,我會讓蘇憑川過來和他談談的。」
江溺淡淡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付冬看著他,欲言又止,仔細斟酌了半晌才道:「你別太擔心……」
他是怕江溺因為顧池的事情而影響到自己。
他比誰都了解江溺,也比誰都清楚江溺經歷的那些事,他不知道自己所清楚的那些全不全面,但是付冬敢肯定,現在江溺身邊的人沒一個知道的會比他多,僅是冰山一角,就足以令付冬心驚膽戰。
雖然他總是會暗暗肺腑江溺這也不行那也不對,可他有時候也會心疼他,江溺這一生灰暗非常,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話,他又能用怎樣光明的手法將人留在身邊呢?
四個人沉默的坐著,走廊里靜的針落可聞,護士來往都經不住屏住呼吸,這種壓抑的感覺能深深滲透進人的心裡,直穿骨髓,刻骨不已。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江溺才略微抬眼,這個時候顧池大概已經睡了。
「我進去看看他。」他說。
沒人攔他。
江溺起身小心翼翼地拉開門把手,靜靜地往裡走。
顧池還沒醒,依舊沉靜的閉著眼,臉色白的可怕,眉頭微微皺著,看起來有些難受,江溺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
他輕輕吸一口氣,過去拉了拉被子蓋住他露在外邊一半的肩膀,正打算坐下來陪他一會兒,突然看見顧池另一邊的被子有點兒泛紅,他還以為是護士拿了不乾淨的被子過來,正皺著眉打算出去和付冬說一聲,拿起來看的時候才發現不是被子沒洗乾淨,而是血浸透了被單,江溺差點喘不上氣,維持著最後那點意識掀開被子,瞬間魂飛魄散。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
第44章 044 黎明
怪物是深海,
少年是池魚,
池魚會溺於大海,卻不可能徘徊於大海。
……
「是……水果刀,顧池醒來以後說要吃蘋果,我就隨便去找了一把給他削,然後忘了拿走,誰知道……但是還好不深,而且他割偏了沒有落在腕上,刀也有些鈍。」
付冬滿身冷汗,臉色發白的解釋,語氣蒼白無力。
江溺兩手交握坐在長廊里,自顧池被搶救開始他就一句話沒說過了。
現在就是付冬也只能慶幸,慶幸顧池剛剛醒來尚且沒有什麼力氣,而且水果刀並不鋒利,所以這一刀並不深,只是時間有些長,失血過多,而且他身體本來也沒那麼好,可能要昏一段時間了。
別說是江溺了,付冬現在想起那個畫面還心有餘悸。
若不是一心求死,誰能下得了這種決心?割腕無疑是痛苦的死法之一,這種感受著血液流失靈魂剝離的細水長流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但是他們擔心的並不僅僅是這一個,最主要的還是顧池的心態。
這一次是割腕,下一次呢?
人若一心求死,方法還不是多的是。
反正顧池現在無牽無掛,沒人能留得住他。
可付冬無法想像沒有顧池的江溺是什麼樣的,江溺遇到顧池,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