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到傘面的聲音格外清晰,一下一下,就像彼此的心跳,猝不及防的撞進兩人心底,激起了一片漣漪。
明明天很冷風也涼,顧池站在這裡,卻覺得整個人都在發熱,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因為江溺的靠近散發著燥熱的氣息。
而江溺又何嘗不是。
顧池和他靠的太近了,兩個人以如此親密無間的方式緊貼在一起,怎能不心動?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靠的最近的一次,呼吸相聞的距離……那人溫熱的呼吸打在他冰涼的鎖骨上,暖了那一整片肌膚,蔓延到四肢百骸,哪怕此刻霜雪突降,也不會抵過這份熱意。
腰間被顧池捏在手心裡的那兩處衣角若有若無的磨蹭著他的肌膚,口乾舌燥的感覺不斷刺激著他,逐漸激起他內心深處最原始的占有欲,恨不能將他一輩子這樣揉在懷裡。
但是不可以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了。
所以他得學會放手,以退為進,讓顧池主動闖進他的圈套。
「……小池,你沒事吧?」
顧池剛才的那下有些突然,江溺怕他的腳崴到了。
事實上好像確實有點,但他在江溺面前一向喜歡強自忍著,咬牙搖了搖頭:「沒事……」
顧池訥訥推開江溺,他也沒有說什麼,鬆開了桎梏在自己腰間的手,只是還不放心的虛虛徘徊在周圍。
顧池也確實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鬆開支撐點就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重力,腿軟的站不住,又差點摔下去,江溺見狀立馬沉下了眉宇。
「哪裡痛嗎?」江溺把傘塞進顧池手心裡,替他攏了攏肩上的衣服,蹲下身來查看他的腳。
「哪只?」江溺低頭問。
顧池愣了愣,不由自主的回答他:「右腳。」
江溺輕輕「嗯」了一聲:「扶著我的肩好嗎?怕你站不住。」
顧池猶豫了,江溺沒說話,靜靜等著,他要是貿然去抓顧池的腳,顧池嚇到了摔了怎麼辦,可是他心裡也清楚,顧池大抵是不願意碰自己的,所以他願意等,多久都可以。
這瞬間仿佛時光凝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顧池亦沒有動,而江溺單膝跪在地上,垂著眼,膝蓋陷進積水裡,浸濕了一片也沒感覺,那水那麼涼,仿佛順著血管爬進心裡。
直到一陣冷風吹過,江溺才從久久的失落里回過神,他閉了閉眼,其實還想再等久一點,可是今天溫度低,顧池剛才淋了雨,也沒穿多少衣服,萬一著涼了那就更糟糕了。
「冷嗎?不然我先帶你下去,我叫付冬……」
他猛然一頓,話音突然止住,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了。
「有點冷,所以你快點。」顧池淡淡說。
狂喜瞬間浸透江溺的四肢百骸,渾身僵硬得像塊冰,卻貪婪的感受著顧池手心輕輕搭在自己肩上的觸感。
「手有些涼了……」江溺禁不住說,他總是對顧池的身體很敏感。
顧池緊抿著唇沒說話。
江溺小心翼翼地抬起顧池右腳,他的腳裸皮膚很涼,整個人都像結了霜,江溺皺了皺眉,朝手心呵了口熱氣才重新扶上去,害怕自己身上的寒意嚇到了他。
好在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紅腫,應該就是普通的崴了一下。
「痛不痛?」江溺低聲問。
「不。」顧池說。
他鬆了口氣,也鬆開了他的腳,與此同時,顧池放在他肩頭的手也鬆了開來,江溺突然有些不舍。
要慢慢來,他對自己說。
江溺深吸口氣,猛然站了起來,但是兩人似乎離得有些近,顧池沒想到往後退,江溺也沒想到,站起來那一瞬,江溺幾乎感覺到自己的鼻尖擦過了顧池的。
心弦仿佛被什麼狠狠撥動了一下,猶如天光乍破,日暮吸塵,飛鳥驚鳴。
世間情動,瞬息之間。
江溺個子比顧池稍微高上一點,冷靜淡定如他,碰上顧池,卻總是會驚慌失措的像個毛頭小子,他微微低著眼斂著眉,顧池抬著眼微張著唇,就如此這般惶然對視。
雨傘將陰沉的天隔離在外,雨又下的小些了,落在傘面居然悄然無聲,生怕驚動這一隅親密其中的兩人,就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小了下來,像是刻意安排,像是無心相近。
顧池對上江溺雙眼的那一刻就怔了,少年眼眸極黑,黑得猶如深淵暗夜,像是陷阱也似泥沼,讓人一經掉入便無可掙扎,猶如藤蔓滋生,攀著顧池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