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溺抿了抿唇,心裡忐忑起來:「我把我電腦裡面的螺絲拆出來了。」
「啊?」顧池一怔。
「那個電腦陪了我很多年了,每一個零件對我來說都意義非凡,就像這塊手錶對你而言一樣,」江溺努力不讓自己的那個螺絲引起顧池的反感:「所以你別嫌棄……」
顧池沉默了會兒,卻問:「那你電腦怎麼辦啊?」
江溺心裡一動,說:「不打緊的,我可以修好。」
「哦。」顧池點點頭。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
顧池的眼角還泛著紅,眼中還有未落的遺淚,江溺心裏面的那把刀是跟著他的眼淚一起運轉的,他掉一滴它剜一刀。
少年一掉淚,他的世界都成了血腥色。
顧池抬手正要擦擦眼淚仔細看瓶子裡閃閃發光的「星星」,江溺卻已伸手用指腹輕輕把他的淚拭去了,他說:
「小池,你別哭,你一哭,我就心慌。」
……
因為這個生日,江溺和顧池之間相隔的那塊冰終於融開了一些,話相對以前還是少了一些,即使如此,江溺還是能感受到阻礙在他們中間的那塊隔板變薄了一些。
其實也沒有什麼很大的不同,無非就是顧池能和他開口說話了,氣氛也沒有之前那麼僵硬了。
可是江溺總覺得自己心裡有個疙瘩。
顧池越不提,江溺越不安。
他想和顧池好好道個歉,非常正式的和他道歉。
他那天言辭過激傷到了顧池,江溺當時怒火攻心,現在想想還真是混蛋。
以後不會了。
他再也不想經歷一次顧池的沉默了。
只是每次他話都到嘴邊了,可當瞧見顧池寡淡如初的眉眼時還是默默把話別了回去,他們好像變了,又好像什麼也沒變。但狀態確實難得的好了點,像是假性的忘記了之前的那段不愉快。江溺這時候再提起又唯恐打破現有的這種虛假的平和感,於是這件事情他就默默藏在了心裡沒有再提。
某一天兩個難得的吃完飯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顧池正對著電視坐在長沙發上,江溺看見他身邊還余有很多空處,但是想了想還是在另外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了,他就像一個即將接受老師問答的小學生,坐姿筆直,還頗有些坐立不安,引得顧池看了他很多次。
說來奇怪,兩個已經十七八歲的少年坐在大廳里一起看電視,看得不是什麼體育欄目,也不是英雄美劇,更不是什麼諜戰片愛情片,而是……動畫片。
此時電視裡播放的是《海綿寶寶》。
顧池有一個很不符合年齡和性格的習慣,看電視就喜歡看這些童年回憶,不是《海綿寶寶》就是《開心超人》,或者就是《黑貓警長》《葫蘆娃》,總之只要出現過在他的童年裡的他就喜歡看,連《天線寶寶》也不放過。
要說江溺是怎麼發現的……那還是要從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說起。
眾所周知,顧池有夜晚覓食的習慣,而江溺正好有半夜失眠的情況。
兩個人廚房相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以前江溺很煩失眠,他又不想吃藥,吃了藥早上起來都沒力氣,但是不吃藥大半夜睡不著就只能對著漆黑的夜空發呆,一坐到天亮。
而如今不同了,如今他卻恨不得夜夜失眠才好,甚至會開始期待某個突然睜眼的夜晚打開門出去就能看見亮著燈的廚房還有端著盤子啃水果的顧池。
這種感覺很奇妙。
因為這個,江溺以前空落落的冰箱裡現在已經被塞滿了食物,就怕顧池餓著,讓江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顧池不論怎麼吃也沒有一點要胖的趨勢,腰還是很細,臉上一點肉都沒有,膚色白的嚇人,總是帶著涼意,有時候江溺恨不得把顧池變成一個兩百斤的黑胖子才好,起碼看上去要健康。
有一天半夜兩人又如同以往一樣大廳相會,這麼一來二去的兩人早就已經習慣了,顧池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沉默地端著切割整齊的水果往沙發上坐,江溺才發現電視在播放,只是顧池將聲量放的很小。
幸好早在顧星眠在這裡的時候江溺就教顧池放過電視了,但是這麼久以來,這還是顧池第一次主動碰這台電視。
讓江溺意外的同時也很欣喜,但接著他更訝異的是裡面在播……呃,《葫蘆娃》?
葫蘆娃……
江溺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聽到電視裡面一聲又一聲中氣十足的「爺爺「」爺爺」時,才恍然回過神,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