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溺沒有抬眼,他似乎把自己關在了狹隘的角落裡,那角落是名為「江溺的世界」,那裡骯髒不堪,旁人不堪其憂,卻是江溺守了十七年的避風港,今朝顧池破了它,來日也不可能完好無缺,但那豁口永遠只為顧池開放。
「顧池,給我兩年吧。兩年之後……不論那些人還在不在,我都放你走。」江溺啞聲說,他自虐般說著這些話。
他還能怎麼自私下去?
顧池已經仁慈到用短短半年時日填補了他過往十七年疼痛了。
…………
家教老師是江溺結合蘇憑川以及付冬的意見選出來的,據說是常春藤畢業的博士生,雖然江溺不知道常春藤是用來幹嘛的,只是聽起來很高級的樣子。
起初江溺以為會是位老太太或者中年女士,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一位年輕的姑娘,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六七歲的樣子,應該和付冬同齡。
更加讓他意外的是這女孩長得很不錯,五官精緻,不化濃妝也足夠艷麗,是那種肆意又張揚的美麗,但她的性格卻不太符合這幅長相,笑不露齒,謙和有禮,著裝很規矩,樸素又整潔,烏黑的長髮沒有燙染過,好像天生這般柔順,被松松紮起盤在背後,碎發散在兩側,溫婉佳麗。
江溺一看到人就覺得大事不妙,打電話給付冬要換人。
「不是吧江爺,這姑娘可是我辛辛苦苦給你選出來的,長得好看,性格也好,最重要的是絕對不會給你惹事情。」付冬信誓旦旦的說。
江溺冷笑:「不給我惹事情?你知道有種東西叫做日久生情嗎?」
付冬毫不畏懼,甚至胸有成竹:「那我給你選人肯定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啊,我保證她肯定喜歡不上顧池的,人家可是接受過中西方良好文化教育的人,她來的時候我們就和她說明了你和顧池的關係,她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萬事皆有可能,你第一次見莫宴書的時候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他睡一張床上嗎?」江溺淡淡道。
「……」
他媽的。
但也確實有道理哈。
付冬一句髒話憋在了喉嚨里,半晌才漲紅著臉囁嚅道:「你放心就是了,她那種姑娘才不會喜歡顧池這種類型的。」
這句話把江溺說的更不爽了:「她怎麼就不會喜歡顧池了?顧池那麼好,誰不喜歡?」
「……」
這狗糧吃的……
所以到底是她喜歡好還是不喜歡好
「是是是,顧池是宇宙中心是星河燈塔還是世間神明,誰不喜歡啊?唉,但愛情和友情能一樣嗎?難道我把你當朋友我就是喜歡你?」付冬無奈道。
誰知道江溺十分不要臉的」嗯「了一聲,隨後恍然大悟:「所以你不接受莫宴書其實就是因為你喜歡我?」
「……」
付醫生接連在這位情商為負的江某人面前受挫,瞬間失去了勸說的決心,按捺著心裏面奔騰著的不滿,憤憤道:「反正這是最適合的一個,別的沒有,你要是想找些妖艷賤貨或者小白臉過來給他上課也不是不可以,我這就給你換!」
最後人沒能換掉。
江溺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就癱在沙發里,那女孩正經危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江溺也不介意被她聽到談話內容,但是至始至終女孩臉上的笑意就沒掉過,仍舊那樣淡定又從容的看著他,目光很禮貌,不會在別人家裡亂瞟。初見到他時的畏懼雖然有跡可循但也能被她溫婉的外表藏得滴水不露,是個有能力的姑娘,處變不驚。
畢竟是醫學院高材生選出來的人,會差到哪裡去?
「你叫什麼名字?」江溺隨意的翻看著手裡面的資料,姿態慵懶嗓音微啞,沒有抬頭看她。
女孩笑了下,輕聲答道:「蘭亭。」
江溺當然知道她叫什麼,她的履歷背景都在他手上所拿這份資料里,上到蘭亭祖宗下到蘭亭本人,事無巨細,清清楚楚。
是個家世背景很乾淨的姑娘。
江溺鬆了口氣,他也明白現在事態緊急,人再換來換去的不是辦法。
「你等著。」
江溺扔下這一句就上樓去了。
蘭亭點點頭,規矩的坐在原地:「好的。」
沒過多久江溺就帶著一臉倦意的顧池下來了,蘭亭聽到腳步聲,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看向他們。
顧池看到蘭亭時愣了愣,沒太反應過來,懵了會兒才扭頭去看江溺,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