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撓人的夢魘捲土重來,他半夜被驚醒時還會靠著床頭看著窗外星星點點的星光想,江溺還在嗎?
江溺江溺……這一個月,他居然都在想他。
顧池坐在地毯上,靠著身後的沙發,百無聊賴的看著電視裡面歡快的動畫畫面。
換做平時這該是他解壓的良藥,現在他卻因為一隻久未歸家的惡龍興致缺缺。
顧池看得昏昏欲睡,事實上這些天他都沒怎麼睡好,從一開始的「等等看」,到後來的焦躁,焦躁之後的擔憂,擔心則亂里的夢魘,無一不困擾著他。只有坐在客廳里聽著電視裡面傳出的歡快聲音時他的心才仿佛落到實處,然後再在這種虛幻的踏實感中睡過去,第二天醒來人就到了地毯上。
別墅裡面的溫度總是恰到好處,冬天不會太過炎熱,夏天也不會讓人覺得寒涼。他扯著毯子在沙發上睡一晚其實完全不用擔心著涼的問題,相反,他現在居然巴不得著涼,自己要是出點什麼事江溺肯定會回來的。
這個想法一出來他嚇了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底氣。
電視裡面歡快的音樂漸漸模糊在耳邊,畫面變得越來越遠,顧池耷拉著眼皮,一下一下打著瞌睡,直到他的頭不受控制的往茶几上磕去,那「砰」的一聲悶響才喚醒他的神智。
但是意料之外的沒有痛覺,只覺得額頭碰上了一塊溫熱的軟肉,顧池愣了愣,似有所感般抬起頭,看到了背著燈光半蹲在他身側的江溺。
一個月不見,他卻瘦了好多,眼下有明顯的清灰,頭髮長了,前額的黑髮幾乎遮住那雙黑到滲人的眼,顯出一種獨特的陰鬱,看起來也更單薄了,黑色的襯衫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江溺在他面前時總是不喜歡好好扣扣子,顧池一垂眼就能看到他那白到極致的大片肌膚以及越發骨骼分明的精緻鎖骨。
他逆著客廳里那盞昏暗的小燈半蹲著看著他,眉目之間的疲憊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轉瞬即逝,顧池這麼看著他,幾乎能體會出他眼神裡面的克制與狂喜。
「怎麼在這裡睡著了?」
那沙啞到極致的聲音沉沉響在這空曠的大廳里,顧池的心都跟著跳了跳。
他楞楞看著他,一時間竟不知道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江溺的手貼上他的臉頰,那涼到沁人的溫度才讓顧池驟然清醒過來。
可是清醒過來,顧池卻只有滿腔的火。
不聞不問一個月,悄無聲息的回來,他真的能耐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空曠的別墅,說走就走。
他到底算是他的什麼?那份喜歡是真是假?
「滾開!」
顧池毫不留情地拍開了江溺那隻落在他臉上的手。
這一掌並不重,但那淺淺的紅痕卻在江溺白到不正常的膚色上格外明顯。
江溺看著手背上淡淡的紅色印記,沒反應過來,等顧池站起身要往樓梯那邊走的時候江溺才回過神,動作比腦子快多了,一把就將人攬在了懷裡。
「你幹什麼?」顧池瞪著他,狠狠推他。
可是出乎顧池意料的是這一回他居然輕輕鬆鬆就把江溺推開了,江溺的後背瞬間撞在身後樓梯扶手上,顧池聽到他悶哼了一聲,看見他蹙了蹙眉,可是那絲痛苦在他抬眼時卻轉瞬消失在了眉宇中。
他若無其事般朝他笑了笑,帶著點兒他慣有的哄他的手段,委屈的看著他:「怎麼啦?」
顧池的心居然不爭氣的軟了下去,心裡的怒火愣是發泄不出來,憋了半晌憋出一句:「你背……沒事吧?」
江溺先是一愣,隨後不知是抽了那條筋,居然愉悅的笑了起來。
有臉笑?
顧池那火又上來了。
「沒事就滾開,我要去睡覺。」顧池冷著臉往樓上走。
江溺這次不敢去抱他了,只是緊追在他身後,一邊追一邊問:「我也和你去睡覺。」
顧池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問道:「你在開玩笑?」
江溺眨了眨眼,囁嚅道:「平常不都是……」
「什麼平常?」顧池冷著臉,站在高他一級的階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呼吸都透著不耐煩,「明天,把你東西從主臥裡面搬出去,不然你不走,我走。」
「……」
江某人還沒意識到自己觸到了顧池什麼雷區,秉承著認錯從寬的道理試圖再掙扎一下:「對不起小池,我……」
江溺卡殼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啊。
顧池也沒心思再聽他扯,趁他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