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攏入那個並不溫暖的懷抱里,前所未有的覺得江溺離自己很遠很遠,遠到就算他直奔他而來,顧池也覺得他會消失在半路上。
顧池不想讓江溺走。
真的很不想。
所以他第一次,回抱住了他。
他的手掌覆上他的背,手心下的衣料帶著別墅外的秋風席捲而來的涼意,涼的他有些疼,那肩背清瘦不已,過於單薄了。顧池心想,怎麼以前沒有抱過他?
在他手掌覆上去的同時,顧池瞬間感覺到江溺顫了一下,接著身體不自然的變得僵硬起來。他好像能聽到江溺的心跳聲,急促,猛烈,於是那個懷抱也慢慢不可抑制的泛著暖意。
「……怎麼了?」顧池在他耳邊問,可是這聲音太過輕柔,輕柔的連顧池都怔了怔。
江溺也明顯有些楞,抱著他不說話,手卻緩慢的收的更緊了。
他很難受,非常難受。
他以為這兩年老天爺起碼會多給一點時間給他,可是上天太殘忍,他把顧池帶到他身邊,讓顧池留在他身邊,卻不再給他機會,也折了顧池的自由。上天在這件事上奇怪的公平,讓兩個人都躺倒在他的棋局裡,心死於這穹廬天地中。
他感受到顧池的那格外輕的回應,他突然有點想哭,那種憤怒委屈痛苦他都想發泄一通,可他不能嚇到顧池。
這十七年以來,江溺從未有過這麼失算的時刻,因為一個顧池他滿盤皆輸,一派狼藉。
「小池,我要走了。」他沉聲告訴他,卻不敢在這時候放開他,他怕顧池看到他眼裡的不舍和酸澀,也害怕顧池會追問為什麼。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顧池只是略有些不知所措地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背,沉默半晌,卻問道:「那……聖誕節會回來嗎?」
聖誕節快到了。
說起來時間過得真快,去年聖誕他還是在房間裡生悶氣過的,今年他卻想讓江溺陪著他一起過了。
江溺愣了愣,頹敗的說:「我不知道。」
顧池半晌沒說話,許久才道:「那你……早點回來,不要受傷。」
江溺緊緊閉著眼,心臟像被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密密麻麻的疼。
他很想吻顧池,但他不敢吻他,這一吻就會失控,失控就捨不得離開了。所以江溺只是悶著聲音「嗯」了一聲,偏頭用唇蹭了蹭他的臉頰,便鬆開手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不能回頭。
不回頭就不會想念。
然而聖誕節那天江溺出了意外。
誰也沒想到他會在回別墅的路上出車禍。
江溺在搶救室搶救了六個小時,六個小時後進了重症監護室,還沒有徹底脫離危險,甚至好幾次差點失去自主呼吸,大腦皮層受損,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不計其數,甚至連帶著以前那些舊傷都一併開始復發。
總之情況十分糟糕,糟糕到了一種連莫晗辛都差點崩潰的地步。
莫晗辛和江溺不僅僅是醫護關係,他們還是朋友。至今能和江溺站在一起的人都知道江溺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誰也不想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江溺離開,更何況,江溺還有個顧池。
他這個人真的很壞,把人家留在身邊了自己又走了。
這件事沒人敢告訴顧池,但為了確保有人不會在其中趁人之危帶走顧池,莫宴書將顧池接到了自己那邊,幾乎把所有人力武力都集中在了那裡。
這次車禍,說是意外根本沒人信。
那天江溺走的匆忙身邊誰也沒帶,這才給了人機會。
那伙人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早該明白的。
但是所有事情他們都不知道確切的情況,只能等江溺醒來他們才能開始規劃。
所以江溺,快點醒來吧。
…………
聖誕節那天顧池沒能等到江溺,之後張鶴說要帶他走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帶他去見江溺,結果原來只是從另一個空蕩蕩的別墅轉移到了另外一個既空曠又陌生的深山大宅里。
大宅外面守著很多人,但是他的活動範圍擴大了,因為這個宅子是真的很大,院子也大,他需要的東西都會有人給他送過來,可他在這裡見不到任何熟人。
張鶴張深付冬都不在。
而江溺自聖誕節那天開始就像失聯了一樣,任他怎樣都聯繫不上他。
是出了什麼事?
也對,就算是他們真的出了什麼事他也幫不上什麼忙,每回拖江溺後腿的都是自己。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