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南陽又下了一場雪,好像這幾年的南陽雪下的格外多,也格外漫長,今年猶盛。
江溺知道顧池的飛機下午才能到,可他仍然早早就到了機場,在大廳裡面坐立不安,走來走去,整顆心都在不斷的沸騰著,思念亦在瘋狂叫囂。
下午四點左右,飛機降落在南陽機場,風塵僕僕的顧池拖著箱子從安檢口出來四處張望著他急切想看到的身影。
「小池!」熟悉清朗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即使隔著段距離,顧池也能聽出那語氣里的笑意滿盈。
顧池飛快的朝江溺飛奔而去,行李摔在了地上,他撞進了江溺懷裡。
「江溺!」顧池紅著眼撲進他懷裡。
機場人來人往,可是這一刻他們都沒有心情去顧忌那些世俗的眼光。他們只是相愛而已,沒什麼難堪的。
「小池,我好想你……」江溺的嗓音低啞,抱著他的力度卻很緊,緊得像是要將他融進他的血肉里。
「我也是……」顧池吸了吸鼻子,「阿溺……」
兩個人靜靜抱了會兒,路人的目光頻頻投過來,但是誰也沒有管,這一刻,不論是時間還是空氣,都該為他們停止。
江溺在他耳邊說:「小池,再叫我一聲。」
「江溺。」
「不是這個。」江溺悶悶說。
顧池一愣,明白過來了,笑著喊他:「阿溺。」
「嗯。」
「阿溺阿溺阿溺。」
「嗯嗯嗯。」
「……」
兩個人哈哈笑起來。
享受完這點溫純後江溺便一手牽著他一手自然而然的接過他的行李帶著他往外走。
半個月前江溺在付冬那裡得知了宮御的死訊,他驚了很久,實在想不清楚在國內誰還會和宮御結仇,最後左套右套才從莫宴書嘴裡把顧池套出來。於是顧池隔著視頻被江溺訓了很久,說是訓,其實就是江溺輕聲細語的給他講道理,因為怕嚇到他根本都不敢把聲音加重。
可是這些責備裡面獨獨沒有任何驚訝詫異,也沒有任何讓顧池感覺難堪不自然的盤問,他好像並不在乎這些,甚至很坦然的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顧池其實心裡是忐忑的。
他以為江溺喜歡的是那個明朗乾淨的少年,而不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顧池。
可他後來又想到江溺很早之前就跟他說過,無論他是怎樣的顧池,都是他的顧池。
就算變成和他一樣的怪物,他也不在乎。
顧池老老實實地和他解釋了前因後果,並千保證萬保證之後才算是了結了這些事。
顧池其實很想反駁他一句「憑什麼你為我涉險六年,我就不能自己去報仇」。
但他不能說,這樣太傷江溺的心了。
他沒理由用這些愛來斥責他。
於是頭一次對著江溺的責備從頭到尾沒有駁一句。江溺也發現了,生怕他真的生氣才止住了話音再不敢多說,顧池不禁失笑。
他在他的事情上總是很敏感。
最後也只是說:「小池,我不想讓你知道宮御的事是害怕你會把自己推進去,我很開心你能自己破了這個局。」
顧池親手破掉了這個死局,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從此以後,他們再也沒有束縛了,他和江溺都從那無窮無盡的黑暗裡面解脫出來了。
原本氣氛和諧,他們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大搖大擺光明正大的走在人群里過,顧池也徹底放下了心防(具體防什麼都懂的)。然而顧池萬萬沒想到他臨走前江某人說的話不是開玩笑。
一路上倒是平和,江溺開車,顧池就在旁邊和他說話,說著說著又累了,說了半路睡了半路,他再醒來時卻是因為喘不過氣。
睜眼的時候面前先是一暗,然後他才慢慢看輕了近在咫尺的江溺。
那雙眼在黑暗裡面就像無窮無盡的千層漩渦,能轉瞬將人卷進去,任何魑魅魍魎都逃不出來。
但是很快他發現有些不對,因為這裡很黑,而且這他媽……還在車裡?
顧池伸手抵住江溺,喘著氣小聲問他:「……這是哪裡?」
江溺笑了笑說:「車庫。」
這一帶別墅區的車庫都是獨立的,大門一關,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顧池瞬間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你他媽到了車庫不回家?」顧池怒道,氣喘吁吁的要推開他開門回家。
江溺抱住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