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把燈打開,看見莫聞遠的臉是生氣的臉。
他沒搭理,從莫聞遠面前路過,直接去了廁所。
吃了飯,總感覺身上有味兒。
這個天氣,兩天三天不洗澡完全不會有味道,以前顧野天天洗,老想著可能第二天就會見到莫聞遠,所以時時刻刻都想保持著最完美的一面,現在還冷的時候,他一般是兩天一洗,昨天晚上剛洗過澡,今天也只打算簡單的沖一衝。
熱水灑在身上,神經慢慢放鬆,讓胸腔里的心臟也變得熨貼起來。
從廁所門上面能看到黑影,顧野知道,是莫聞遠站在廁所門口。
他把水關了,「莫先生,你站在門口乾什麼?」
莫聞遠聲音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生氣,他說,「守著你。」
顧野哦了一聲,「無聊。」
他仔仔細細的看著那個黑影,沉默了一會兒,廁所里再次響起水聲。
顧野也想過再次離開,可他又想自己到底為什麼回來?
這個時候,好像什麼懲罰之類的話都說不出口,說什麼不愛更是連他自己都不信,所以他留了下來,順莫聞遠的意,也順他自己的意。
他可以把自己的感情說出來讓莫聞遠聽見,因為當初莫聞遠也是這樣,莫聞遠說我喜歡你,但是我不能放棄和唐梓結婚,我喜歡你,等事情安定下來他會和唐梓離婚。
那時候他們也住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
有時候顧野會想以前自己不會去想的事,比如說像莫聞遠這種人,為什麼會容忍自己利用alpha的易感期爬到他床上,以前顧野認為這叫特殊,後來他才明白,那不是什麼特殊,可是他也想不出來別的原因。
他狠不下心丟下莫聞遠。
出去的時候,莫聞遠已經退到了一邊,空調也開了,客廳里暖和起來。
顧野想直接回臥室,卻被莫聞遠叫住。
「顧野,我剛才不是故意凶你,」莫聞遠聲音放輕,「我就是擔心你,你不接電話,也不回簡訊。」
顧野反問,「怪我咯?」
莫聞遠走近一點,電話打不通的那一刻,他幾乎要奪門而出去尋找顧野,雖然很誇張,但莫聞遠心裡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他總是時時刻刻都想黏著顧野,待在對方身邊,右手手腕上面還剩下一圈紅色,那裡曾經在地下室里腐敗潰爛,還有蒼蠅在上面落腳,腐爛的肉發出難聞的味道,莫聞遠覺得那種味道很像自己的人生。
表面上風光無限,內心裡腐爛發黑。
顧野的瘋病好了,莫聞遠覺得他病了。
醫生診斷不出來這種病,因為醫生不喜歡顧野,但是他喜歡,短短兩個小時,莫聞遠坐在沙發上,心一沉再沉,他想到顧野大半年前離開的那天,兩個人好像在爭吵什麼,但顧野說他要離開的那句話卻無比平靜。
平靜兩個字於他們而言,就好像是愛情所帶來的熱情被什麼東西啃食了乾淨,那種感覺很不好,總感覺空蕩蕩的,莫聞遠剛才就是這種心情,聯繫不上,他心裡開始發慌,人回來了,他又抑制不住的生氣。
顧野平靜的姿態在他眼裡,就像是已經不愛他,想要離開他的表現。
雖然,顧野出門前才剖析過自己的內心,點名了顧野對莫聞遠的感情。
兩個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莫聞遠卻感覺心隔了千萬里。
有一個詞,叫患得患失。
經歷了才會明白這個詞的可怕之處。
他好像有點理解了,顧野為什麼會跟著電視裡跳舞,像從來感覺不到累一樣。
因為想多了,人就會陷入到一個漩渦裡面,頭疼欲裂,卻找不到一個發泄的途徑。
從顧野失去腺體到現在,總給莫聞遠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才讓人定不下來心,總覺得下一秒這個人就會不見了。
莫聞遠從未對愛情產生過什麼深刻的理解,他從被愛的那個轉變成愛人的那個之後,很多時候他都希望得到顧野的反饋,要是得不到,他就會變得無所適從。
像那天他心血來潮想給顧野做頓飯,卻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顧野喜歡吃什麼,到頭來弄得一團糟,導致他也沒臉再繼續待下去,說到底,愛情里就是不能太要臉。
「顧野……」莫聞遠放低自己的姿態,努力的學習卑微,「你以後,手機不要關機好不好,我會擔心。」
顧野一愣,「可是莫先生,我被你鎖起來的時候,我根本聯繫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