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淡淡一笑,不直接回答贺海楼这个问题,而是问:“贺少觉得什么样的人最能保守秘密?”
“死人。”贺海楼回答。
“死人吗?”顾沉舟说,“我觉得是我自己。”
接着,他礼貌地冲贺海楼点点头,抽出磁卡走进房间:
“失陪了,贺少。”
螳螂、黄雀、蝉
没有线索的调查行为,老实说非常枯燥。
那天在招待所房间门前分开后,顾沉舟不再关注贺海楼的动静——这个人是他回国后的重要目标之一,但不是目前的主要目标,而且他总有感觉,真正的贺海楼并不只是现在这个模样——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青乡县和其现任县委书记身上。
青乡县和顾沉舟之前做过的调查一样:贫穷、偏远、交通不便、没有特色,甚至连这里从上到下的领导班子,从现在往上数个十年,也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政绩。
一个毫无关注价值的地方。
至少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
小王烧烤摊的老板最近日子过得还不错。
生意人的关注重点永远在生意上,作为一个资产匮乏的路边小烧烤摊的老板,一个稳定大方的客源就足够让他心情上升一个档次,而如果这个稳定大方的客人还非常健谈的话,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晚上九点准,第一批光顾的烧烤摊的顾客差不多走干净了。小王老板一边指挥着烧烤摊的唯一小工收拾桌椅一边朝巷口张望,等到他看见从巷口走来的熟悉身影时,他高兴地对小工吆喝:“麻利点开箱啤酒,放到三号桌子上!”
巷口的人影走到烧烤摊前,在三号桌子前坐下,小王老板将烧烤摊前的各种烧烤都弄了一两串,见没有其他顾客过来,亲自端着烧烤来到三号桌:“顾兄弟来啦?”
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小王老板自觉自己跟对方已经足够熟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这个准时又大方的客人的信息,只了解了很少的一点点——比如对方姓顾。
“王老板这里的烧烤味道很好。”坐在小王老板对面的客人这样说。
小王老板顿时心胸一畅:其实这话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也心知自己的烧烤味道最多大众水准,但是被这位最近发展出来的熟客这么简单一说,不知怎么的,他也觉得自己的烧烤味道确实很棒了。
“哪里哪里,顾兄弟真是太客气了,”小王老板笑容灿烂连连谦虚,“不过不是我吹牛,要说这烧烤摊子,确实是传了三代,烧烤配料从我爷爷开始就一直研究改进了……”
一瓶冰镇啤酒适时上了桌,小王老板拿起来喝了一口,顿时从心里凉爽到皮肤。
舒服!不过虽然现在没什么客人,但我今天可不能再喝多了……小王老板握着冰凉凉的酒杯这样想着,打定主意今天就是坐过来跟这位大方的客人简单寒暄一下,马上就回到烧烤摊前继续做事。
但话匣子一打开,事情似乎就有点不受控制了。
“哦?是吗?”
“这个倒没有听说过。”
“王老板知道得真多。”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配合恰到好处的表情跟语调,不知不觉间,小王老板的舌头鼓动得越来越快,身旁的空啤酒瓶越来越多,话题的跳跃性越来越高——他从自己的家里的老婆孩子说到跟邻居和别的烧烤摊的矛盾,从街道上面四处闲逛收保护费或者白吃白喝的小混混二流子说到县政府里头七大姑八大姨,又从青乡县的路说到清泉村的山,最后再转回他那个老是跟邻居眉来眼去的老婆和自家不打不听话的孩子……
“顾少还真是有心情。”
小王老板正说得起劲,旁边突然有人插了一句话,还把他身旁的空椅子拉出来坐了下来。
他难免有些扫兴,止住话头不高兴地朝身旁瞥了一眼,却看见坐下来的人十分年轻英俊,穿着衬衫西裤,左腕扣一只金色的手表,一看就觉得价值不菲。
小王老板脸上的不高兴顿时化作生意人特有的高兴来。
这两位钱包颇丰的顾客显然是认识的!他飞快判断出来,精明地从自己熟悉的对象下手:“顾兄弟,这位是……?”
“一位朋友。”
“哦!”小王老板一脸恍然,“两位是好朋友啊,桌上的东西放这么久都冷了,要不要收拾一下再来点什么?”他说完就看见新坐下来的客人看看桌面上几乎没动的烧烤,又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
这小年轻可比电视上的那些男演员还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