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走過來對何烯年他們打了聲招呼,何烯年和李瑜也站起來寒暄了一會兒,從今年參賽的隊伍說到現在的形勢,說認識的幾家獅館都干不下去了。
直到比賽就要開始了,他們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瑜看著他們並肩走遠的背影,繼續跟何烯年八卦,「哎,你說他們倆現在還是那什麼嗎?」
何烯年明明聽懂了李瑜的那什麼是指什麼,但還是明知故問,「什麼?」
李瑜嘖的一聲,摸不清何烯年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他鬼鬼祟祟看了周邊一眼,確認其他人都沒留意他們這裡的時候,又湊近了何烯年一點,幾乎貼上去了,然後用氣音小小聲又含糊地說:「同性戀啊。」
幾個字黏成了一坨,何烯年覺得他大可不必這麼敏感,換了個人來聽根本也聽不懂。
他被黏得難受,嫌棄得搡了他一把,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好奇的話上去問人家啊。」
李瑜立馬炸了,「我去你的,當年撞破了人家的好事還不夠尷尬啊,你還讓我上去,你有毒吧老何。」
看他這一驚一乍的模樣,何烯年哈哈大笑,「又八卦又怕尷尬,那你就別八卦。」
李瑜切了一聲,「不就問問,你就不好奇他們為什麼一直這麼厲害?都拿多少次冠軍了?他們獅館也人強馬壯的,不像我們。」
何烯年沉默著,他回答不了,要是他能答得上,拿冠軍的就是他們了,人強馬壯的也是他們豐年獅館了。
等何烯年以為他終於消停的時候,李瑜冷不丁來了句,「難道是他們在一起的話默契會好一點?所以我們才一直比不過?」
何烯年簡直要吐血,一點也不想理這個人,這嘴真的肆無忌憚,什麼都能冒出來。
誰知道,李瑜還沒完,又貼上了何烯年,捏著嗓子說:「要不我們也。。。」
???
何烯年好巧不巧剛喝了一口水,還沒聽他說完就被嗆到了,咳了個天昏地暗,邊咳還記得扇了他一掌,這次他們的動靜終於引來了一眾負責鼓樂的小崽子圍觀。
一個個湊過來問什麼事,李瑜一邊給何烯年順氣,一邊笑嘻嘻說沒事。
何烯年咳得差不多的時候,師弟們也重新被其他隊伍的表演吸引了,李瑜小聲說:「我就開個玩笑,你怎麼反應還這麼大,都什麼年代了,你不會還恐同吧。」
何烯年心說我恐我自己,當年他們不小心撞破別人好事的時候李瑜可不是這個模樣的,他至今還記得李瑜那副被嚇得一口氣倒不過來臉都憋青了的樣子。
何烯年記得一清二楚,那年他剛能接受自己喜歡男人的事實,轉頭就在一場比賽的後台更衣室看到了忘情擁吻的兩人。
當時李瑜走在最前頭,走到轉角的時候直接被嚇停了腳步,跟在後面的何烯年和何堅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就越過了李瑜,於是也看到了他們。
其實何烯年根本看不清兩人誰是誰,那兩個忘情擁吻的人抱得太緊,互相把對方的臉擋得嚴嚴實實的,奈何面對著他們的其中一人摟著另一人的腰,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座屬於冠軍的獎盃。
獎盃的主人他們十分鐘前剛打過照面,是德勝獅館的獅頭和獅尾。
李瑜完全是被嚇到了,何烯年也被嚇到了。在此之前,他對同性戀所有的認識都來源於網絡,觸不可及的描述讓他有種煢煢獨立於這世間的孤獨。
當年這麼香艷的畫面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除了驚嚇,何烯年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同性戀好像也沒有那麼奇怪,這件事情也並非無解。
至少對於其他人而言是這樣的。
何堅在何烯年身後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當時沒說話,只是冷冷哼了一聲,驚到了那兩個人。
稍高的那位率先反應過來,把懷裡正要抬頭的人抱得死死地,不讓他抬起頭,然後看了他們一眼,什麼也沒說,抱著人原地轉了半圈,以自己作為屏障,把另一位遮擋得嚴嚴實實,前後腳離開了更衣室。
後來何堅開車把獅館的人都送了回家,車上只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何堅邊開車邊冷冷道:「以後你少和德勝獅館的那兩個來往,功底好又怎樣,兩個變態。」
何烯年早就能猜到他的態度,因為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當何堅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何烯年只是有種果然如此的無力感。
這麼多年過去了,何烯年知道已經有很多人可以接受他們的群體,主流聲音也不再只有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