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面如死灰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他抬眼怔怔地看著許騁。
許騁迎著他的視線,繼續說道:
「你不是不配,只是達不到自己的期望而陷入了自我懷疑。」
說到這許騁朝他笑了笑,桃花眼彎起來的弧度柔和得不可思議,「烯年,這些年來,你對得起自己所熱愛的,辛苦了。」
許騁還有一些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你的成長環境過於扭曲,缺少肯定,才讓你這麼輕易地就否定了這20多年的努力,連帶著也否定了自己。
這並不健康,會讓你活得很累。
但是許騁不想繼續剖析了,何烯年的父親還躺著在急診室,他實在無法背後苛責一位單親父親教育兒子的方式。
他不想看到這麼筋疲力竭、小心翼翼但是又極度要強的何烯年。
而何烯年又確確實實是這麼長大的,甚至現在也是這麼活著的,這讓許騁心痛得難受。
何烯年遲鈍地眨眨眼,眼裡的紅血絲越來越明顯,他抬手遮住了自己雙眼。
周圍慢慢熱鬧起來,天開始亮了。
許騁說的字字句句都落在他心裡,一點一點地砸開了這麼些年來堆積的不甘,曾經在陰暗裡反覆潰爛的傷口終於見到了陽光。
他意難平了這麼多年,原來只需要一句認可就能瓦解。
許騁沒有繼續說,只是很耐心地等他平復心情,等到何烯年的肩膀不再顫抖了,他才繼續把沒說完的話說出來。
「最近這幾個月我查了些資料,有了點不成熟的見解,你們口中的精氣神我理解為逆境中的不屈,這些年來南獅處於逆境中,豐年獅館也是,這些年來獅館每一個人包括你的支撐,算得上是不屈。」
「是你的堅持讓豐年獅館撐到了今天,走到我的面前,讓我看到了這項運動。」
「當初你們用一場表演讓我相信豐年獅館能達到我的期望,到現在為止我依然相信,那天池塘上的舞獅不會是曇花一現。」
「我能耐不算太大,但是我也想請你們相信我,再堅持一下,等到明年這個展覽開幕,會有更多人看到南獅,看到豐年獅館。」
許騁笑了笑,繼續說:「也沒多長時間了,你就當被我賣了也行,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他說得雲淡風輕,像是一點也沒有把這當作多大的事,說完就一口一口地喝著冷掉的咖啡,給何烯年慢慢思考。
等到許騁的咖啡喝完了,何烯年長舒一口氣。
那些和何堅之間解不開的死結,面對許騁徒勞無功的掙扎,他好像能慢慢釋懷了。
搓了搓臉,抬眼看他,半開玩笑式地說:「你說了這麼多,如果我還是堅持違約怎麼辦?會滅我口嗎?」
許騁看他能開玩笑了,心裡有了底,「不會,最多用盡一切手段把違約金提高到你賠付不起的金額,讓你踏踏實實履約。」
這麼些天來,何烯年終於毫無負擔地笑出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最後帶著笑意說:「這就是財大氣粗的甲方嗎?」
許騁點點頭,開始夾帶私貨,「習慣一下吧,還有得處呢。」
但是何烯年這次沒有含糊其辭或者當聽不到,反而很認真地說:「嗯,在努力習慣了。」
許騁挑眉看他,何烯年沒有再迴避他的視線。
清晨的微光里,他們都見到了彼此並不那麼光鮮亮麗的一面,卻是最真實的,觸手可及的。
第22章 你怎麼這麼可愛
何烯年和許騁在醫院食堂吃了頓早餐,一晚上過去,兩人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取了餐之後都默不作聲狼吞虎咽了一番。
等緩過那股餓勁之後,何烯年問許騁這次回來什麼時候走。
「明天。」
何烯年聽了有點詫異地看著他,「這麼趕?」
許騁慢悠悠放下了勺子擦擦嘴,才說:「我回來就是為了安撫差點撂挑子的乙方,這事兒完了就得走。」
何烯年狐疑看著他,時間根本對不上,除非許騁是坐私人飛機過來的,否則怎麼也不可能四五個小時就買好機票從北京飛回來。
看著何烯年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許騁低聲笑了,他給出提示,「我記得我剛剛說過。」
何烯年在許騁溫柔的注視里終於想到了那句略帶疲憊的「因為你」。
原來不是說說而已。
他眨了眨眼,偏過頭抬手用手背擋住了半張臉,沒忍住笑了,那隻手欲蓋彌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