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聲被電話收了音,還沒睡醒的許騁聽得一清二楚,本來還迷迷瞪瞪的,心想何烯年一大早是要去哪裡,但是聽到北京兩個字的瞬間他就清醒了,甚至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許騁激動得心跳都有點失常,立刻說:「你來了北京?」
可惜何烯年那邊廣播太大聲了,他聽不到許騁這邊兵荒馬亂的聲音,也聽不清那句明知故問。
何烯年找個了角落位置,朝著電話吼,「你說什麼?我剛才聽不見。」
廣播還在繼續,許騁沒有說話了,在廣播重複的十來秒里他定下了心神,越聽到後面越壓不住上揚的嘴角。
何烯年來北京了。
不管是因為同情心泛濫了還是因為那天他不經意說出口的那句話,都是因為他。
何烯年這邊終於安靜下來了,他又問了一遍許騁剛剛說了什麼。
許騁並沒有重複剛才的話,只是說:「原地等著,我來接你。」
說完又再確認了一下,「是在北京西站是吧。」
何烯年說不出口,打了半天腹稿的話被廣播說了個一乾二淨,他只能說是的。
許騁掛電話前說自己大概一個小時後到,讓他自己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墊墊等會兒。
何烯年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坐著,昨天晚上沒睡好,沒忍住打了個盹。
之後他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本來也只是坐著眯了會兒,電話一響他就醒了接了電話。
是許騁,他已經到了,何烯年順著他的指引出了站,找到了他的車。
他一鑽上車,許騁就有點無奈地說:「怎麼每次見你你都好像穿不夠衣服似的?」
何烯年從小就在南方長大,連雪屑都沒見過,也估摸不出這裡有多冷,於是只是把自己的厚夾克穿上,這已經是他最厚的冬衣了。
他扣上安全帶,說:「這不是沒想到這邊這麼冷嗎。在室內其實也還好」
許騁把車內暖氣溫度調高,打著燈把車駛出了接客區,「沒事兒,等會兒我找一件羽絨給你穿,你穿這麼少鬧著玩兒似的。」
許騁也沒有問他為什麼突然就過來了,聊了幾句就讓何烯年再睡會兒,這個時間到的高鐵,估計都是通宵坐車的,一定累壞了。
剛剛坐在麥當勞的時候何烯年明明眼睛都睜不開了,這會兒上了車居然奇蹟般地一點也不困,許騁在開車,他就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出神。
許騁餘光掃到何烯年一直在看車窗外,於是說:「這兩天北京一直是這樣的天氣,雪下不大,洋洋灑灑的,還沒等有積雪就已經融化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許騁說的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何烯年又看到了外面飄下了雪花。
指甲蓋大小,像一團小小的棉花,打著旋飄下來,落到後視鏡上又被吹走。
何烯年過了會兒才輕聲說,「沒關係,我第一次看雪,無論怎樣,這都是我看過的最好的雪景。」
許騁聽到他說的話心下動容,他想轉頭看看何烯年,但是在開車,他不好分神。
此刻他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要給孫銘放假,孫銘在的話就有人開車了,但是何烯年估計也不會當著第三個人的面說出這些話。
許騁把何烯年帶到了一家早餐店,他想說自己已經吃完早餐了,但是轉念一想,估計許騁為了來接他,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於是又把話咽下去了。
這個時間段早餐店人不多,他們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坐下之後許騁就把菜單遞給他,讓他點餐,「你在高鐵站不是吃麥當勞就是肯德基,估計只能墊墊肚子,這裡挺不錯的,我讀書那會兒就開了。」
何烯年對許騁以前的事情還挺興趣的,邊看菜單邊問,「那你以前常來吃?」
許騁喝了口水,才說:「也沒有,讀書那會兒通常是順路買兩個包子,或者直接在學校小賣部買兩個麵包隨便對付一口,不然再磨蹭就該遲到了,這裡反而是放假的時候會和家裡人過來吃。」
何烯年沒想到許騁也有過這樣的經歷,他看起來像是每天早上會在鬧鐘響之前起床,晨讀,吃完早餐再去上課的學生。
許騁看他有點驚訝的眼神,失笑,「你別這麼看著我,那時候我也只是個普通學生,上學也是會遲到的。」
何烯年實話實說,「看不出來。」
許騁已經點好餐了,他摺疊好已經點好菜的菜單,說:「以後你就會知道的,我也有很多臭毛病的,不要把我想得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