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烯年閉著眼笑了,問他:「怎麼覺得你在帶小孩?」
「小孩應該比你好帶多了。」許騁也笑著說。
何烯年奇蹟般地安心了許多,雖然話還是不多、看起來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也能和許騁說說笑了。
今天何堅被允許探視,何烯年穿好防護服進了監護室陪了半小時。
這一天何堅依舊沒有恢復意識,六點多許騁就把何烯年帶回家了。這天何堅依舊沒有恢復意識,晚上許騁把何烯年帶了回家,仔仔細細地給他的膝蓋和眼角上藥。
許騁盤腿坐在何烯年面前,小心地揭開他眼角的紗布。
其實傷口不算深,已經在癒合了,半個指節長的傷口,從眼尾延伸開來,血水已經清洗乾淨了,現在看著沒那天那麼嚇人。
許騁拿著棉簽小心地在傷口邊上消毒,動作輕得跟羽毛撫在臉上似的,何烯年痛倒是不痛,反而有點癢。
但何烯年只是垂著眼皮,一動不動,睫毛在下眼瞼打下一片陰影,看起來很乖。
許騁看他這副模樣,沒忍住捧著他的臉親了他的額頭一下。
何烯年抬眼看他,目光帶著點疑問,並沒有掙扎或者反抗,看他任由自己欺負的模樣,許騁沒忍住又親了他一下,何烯年被親得笑了,有點無奈地問他,「怎麼了?」
許騁小心地給他貼上紗布,笑說:「親一下我男朋友怎麼了?」說完又捧著他的臉「吧唧」親出了響。
何烯年笑了,抬手抱住了他,腦袋擱在他頸窩貓似的蹭了蹭,許騁也回抱了他,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何烯年覺得自己被治癒了不少。
過了兩天,何堅終於恢復意識了,不過只清醒了一會兒又睡過去了。
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剩下的也沒多說了,說要等何堅徹底清醒了才好判斷情況。
何烯年聽他這麼心冷了半截,直覺覺得醫生要對他說的不是什麼好事,這個猜測在幾天後何堅徹底清醒時得到了應驗。
何堅偏癱了。
那天正好是探視時間,何烯年看著他睜開一隻眼,另一隻眼睛眼皮睜開了一半就不受控制似的半耷拉著。
何烯年輕聲喊他,何堅反應了一會兒才慢慢把能活動的那隻眼睛艱難轉動過去,看向他,眼珠渾濁,視線晃動著。
何烯年終於發現,他的右半邊臉不正常地僵硬,嘴巴也合不上了。
那天何烯年跟醫生聊了很久,何堅送醫時間還是耽擱了,手術雖然成功但是還是落下了後遺症,兩父子之後將要面對漫長的復健。
醫生安慰了何烯年一陣,跟他說了很多復健成功的案例,說何堅年紀不算大,好好復健日後的生存質量還是能保證的,還說無論是家屬和病人都要保持良好的心態。
和醫生聊完他又去了看何堅,何堅又睡過去了,他在病床旁邊坐了會兒,探視時間到了之後他又做在走廊查了很多偏癱病人復健的資料。
確實和醫生說的一樣,有些病人恢復得很好,半年不到就能從臥床恢復到獨立行走,但是也有的病人直到去世也沒能再站起來。
但是起碼還是有希望的,何堅身體底子不錯而且也有按時吃藥,情況還不至於太糟糕,直到手機電量不足,何烯年才收好了手機長舒一口氣,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沒有時間唉聲嘆氣悔不當初了。
他無比清楚地知道,要想何堅康復,他自己必須撐住,他不能垮。
離開醫院之前何烯年去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狀態好點,只是用處不大。
回到家的時候許騁已經做好飯了。何烯年很努力地扯了個笑臉走到他身邊,狀似輕鬆地問:「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許騁轉頭看他,視線在何烯年臉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回答他,「不是什麼好吃的,但是剛剛嘗了一下,還算能吃。」
說完夾了一片牛肉遞到他嘴邊,何烯年很配合地張嘴叼走了那塊肉。
味道一般,肉也煮得有點老了,但其實他並不在乎,這個時候哪怕是給山珍海味給他吃他都品不出個所以然。
何烯年嚼吧嚼吧把肉吞了,然後朝著許騁比了個大拇指,「好吃。」
吃完飯,何烯年把今天醫生和他說的挑挑揀揀跟許騁說了,他每天和許騁朝夕相處,也根本瞞不住,索性早點說開也免得許騁擔心。
許騁聽完之後抱住了何烯年,在他耳邊低聲說:「會好的,我陪著你呢。」
何烯年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的味道是他們用慣了的洗滌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