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有點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沒事吧,吃炸藥了,這麼凶?我就問了一句你就破防了??」
何烯年沒理他,快步跟上了許騁,留下李瑜在他身後罵罵咧咧,「有男人就不要兄弟了。」
這幾天排練都很緊張,里正式表演沒多少天了,他們都在緊鑼密鼓做最後的準備,每天都早出晚歸的,何烯年也累得沒心思再想其他的了,每天晚上回家倒頭就睡。
有一個晚上十點不到的時候他的心理醫生薑醫生打了個電話給他,問他這段時間沒去複診睡眠怎麼樣,何烯年聽了兩次才想明白他在問什麼,迷迷糊糊地回答挺好的,還說要請他過來看表演。
姜醫生聽他口齒不清的聲音就知道他最近情況應該不錯,於是也沒再寒暄很快就掛了電話了。
何烯年就隨手把電話往旁邊一扔就又重新睡著了。
日子過得又累又快,正式表演前的最後一次排練之後,許騁請大家吃下午茶,大家吃喝得差不多了就開始聊後面演出的事情,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緊張,幾個能鬧的一直在起鬨王荼和許騁兩人,讓他們說幾句話。
最後王荼遭不住,舉起手裡的奶茶,酷酷地說了一句,「祝順利。」
王荼說完之後所有人都不滿意,都在在「切」他,但是王荼無論大家怎麼起鬨也只是安安靜靜地吃東西,於是所有人的戰火又轉移到了許騁身上。
許騁笑了笑,掃了眾人一眼,然後舉起手裡的咖啡,說:「那就祝我們旗開得勝,祝南獅走向世界,祝你們每一次出獅都順順利利。」
說完就舉起了手裡的咖啡,繼續說:「敬所有人,辛苦了,無論結果怎麼樣表演結束之後我都給大家包個大紅包。」
大家終於聽到了想聽到的,都在互相說好。
何烯年率先舉起了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碰,兩人的目光短暫地交匯又錯開,其他人也隨之紛紛舉杯碰杯。
前期的宣傳做得不錯,正式表演前幾天,上線的門票已經售罄了,少量的票會在當天現場出售。
表演當天,何烯年他們緊鑼密鼓在後台準備,王荼則和孫銘一起接待重要來賓,許騁早早就去接上了易總,表演正式開始前順便在室商量事情。
何烯年在後台有看到現場的上座率還可以,簡單的畫外音介紹背景之後,舞台劇正式開始。
哀戚婉轉的粵劇唱腔響起,唱盡了戰火紛飛年代的動盪不安,家國破碎,民不聊生,逼得人只能背井離鄉。
屈辱和不甘日益累積,生存和溫飽岌岌可危,然而,哪怕在朝不保夕的日子裡,不知道是因為骨子裡的倔強還是血脈中的氣節,南獅的手藝還是在耳濡目染中傳給了下一代,孩童在街道上舉著個簡易的獅頭跳動,卻衝撞了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衝突一觸即發,壓抑了許久的青年們從破敗的房子裡找到了那個保存完好的獅頭,戴上獅頭的那一刻,獅子和獅人融為一體。
舞台上幾頭獅子靈活地搖頭擺尾,跳躍過比人還要高的重重障礙,翻身、騰挪,每個動作都利落堅定,隱隱透露著威嚴。
幾個嘲弄他們的外國人被嚇退,也讓大家意識到舞獅這門手藝並非累贅,哪怕這裡除了這些一起漂洋過海的同伴再無其他人懂得南獅,他們依舊重新開始了舞獅,甚至重新過起了那些疏忽了的節日,中秋、春節,他們也都重新團聚在一起,雖然並無血脈聯繫,但是身邊一同經歷過風風雨雨的人就是鄉愁最好的寄託。
他們一起,在地球的另一邊一起去見證祖國的每一個重要時刻,抗戰勝利、新中國成立、抗美援朝的勝利
團聚的人越來越多,有那些最初到這裡的,也有之後到來的,有迫於無奈的,也有想來闖一番事業的,有青蔥少年,也有耳順老人。
跨越大洋彼岸傳來的喜訊儘管帶著時差,但是他們由衷的熱情和自豪卻絲毫不摻假,他們總是在延遲很久之後送上遙遠的祝福。
舞台劇最後的一幕,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站在曾經學藝的獅館門口。
他佝僂著唄,頭卻高高揚起看那紅底金字的招牌。
不知何處傳來熟悉的鑼鼓樂聲,那頭曾經他舞動著的獅子突然出現在獅館內,一如他當年,生疏又新奇地邁動著步伐,搖頭晃腦地看這個世界。
老人的身旁慢慢走出來了所有表演的獅子,門內的獅子一點點離開所有人的視野,給其他獅子留下了整個舞台。
老人緩緩轉身,看向身前並列舞動的群獅,幕布隨之緩緩落下,全劇終,觀眾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