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顧湛深象徵性地跟父母道了句晚安,抱著崽兒扭頭就走,他走得太快,以至於有禮貌的困困留下的那句「爺爺奶奶晚安」都顯得格外小聲。
「抽什麼瘋呢。」顏韻滿臉莫名其妙,擱這兒上演變臉呢。
顧廷哼道:「年歲在長,行事風格倒是沒見沉穩。」
抱著幼崽的alpha突然停步於台階下,他冷著一張臉把崽兒拎到面前看,對著那雙純稚清澈的琥珀色眼睛,顧湛深再次冷笑,手也抖得不成樣子。
他確實像個傻逼,而且還當了好幾個月。
顧林喬嘴裡就沒句真話,膽子也很大。
這幾個月,他就像個傻逼一樣被這小騙子耍得團團轉。
還有白團,什么小白,分明就是當年那隻布偶小貓。
顧湛深是真覺得自己是傻逼,那麼多破綻,那麼多次接近真相的機會,居然全被顧林喬糊弄過去了。
顧湛深很難平靜,手格外抖,臉色格外冷,但是怕嚇著崽兒,也怕嚇著樓上那個小騙子。
於是顧湛深抱著崽兒扭頭去了花房,順便問傭人要了一條毛絨毯子,反正崽兒只要在覺得安全的地方都能呼呼睡過去。
短時間內,顧湛深無法平復人贓俱獲的心情。
顧湛深坐在沙發上,那雙漆黑的眼眸深深盯著玻璃上自己和困困的倒影。
破綻有多少呢?顧湛深此時正在一一復盤,越復盤越冷靜,越復盤越後怕。
許多很難理解的事情突然就合理了。
從第一次互換身體開始,顧林喬的情緒就緊張到不對勁,按照他對顧林喬的了解,遇上這種事,對方第一反應絕不是慌,而是會非常有興致。可是那時候小騙子怕得跟什麼似的,生怕遲換回來一天。
還有兩人互換身體後,他在醫院醒來那次,就從未見顧林喬電話來那麼快,現在想來就是因為病房中本還有其他人,那個人就是困困。
再往後就是在錄音棚與困困偶遇時,顧林喬的反應就很不對。顧湛深咬著腮邊的肉,單手找到了這一段的剪輯。果然,跳出固定思維來看,顧林喬眼裡完全就是寫著「心虛」與「緊張」。
顧湛深深吸一口氣,繼續回想,最後一次陰差陽錯,也就是把困困完全帶到面前來那一次烏龍。
回想當時的場景,顧湛深都覺得自己實在愚蠢遲鈍。
為什麼會在顧林喬會在余承望家,為什麼困困會對顧林喬那麼信任依賴熟悉,為什麼簽約時余承望第一反應是問顧林喬,為什麼當顧林喬看見崽兒信息時那麼驚慌失措。
那麼多為什麼全部都有了答案。
以及之後困困的表現,那麼乖,那麼黏兩人。
一切都早就寫滿了答案。
顧湛深根本不敢再繼續深想細節,因為隨便一想都發現顧林喬是想把顧湛深丟掉的,既不想暴露oga身份,更不想暴露困困這個崽兒。
現在想來,顧湛深還真是要無比感謝這莫名其妙的靈魂互換,只要棋差一步,老婆孩子都跑了。
花房內的低溫並沒讓顧湛深冷靜下來,他現在就是一座休眠火山,只需要一點兒細微的變化就能爆發。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垂眸看著懷裡的崽兒,睡著時像個小天使,乖乖的,真是非常像顧林喬幼崽時期。
顧湛深手指微緊,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神情卻是冰冷的,果然他還是沒瞎,所有人都沒瞎,只是他太蠢,才會被顧林喬帶跑。
「怎麼在這兒啊?」
一道脆生生又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湛深倏然抬眼望去,赫然看見小騙子沒事兒人似的靠在門框處,發尾處還帶著幾分水意,穿著短袖睡衣,露出來的兩條手臂白得晃眼。
一股熱流突然沖向顧湛深的眼眸,他壓了壓睫毛,忍住了那陣熱意,視線錯開顧林喬,也錯開懷中的幼崽。
忽然有些共情小騙子,因為他也是個膽小的人。
「喲,這是怎麼了,」顧林喬走過來,調笑問道,「在莊園沒種夠花,回了家還要專門來看?」
「顧林喬。」顧湛深忽得抬眼,氣息還是不穩。
兩人對視良久,顧湛深突然站起來,顧林喬一驚退後半步,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顧湛深的視線落在那個金色的發頂,道:「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走吧,回房間。」
顧林喬腦子懵了懵,又覺得有幾分危險,這很不對勁,他直覺是哪兒出了問題,可是崽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