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害怕他的手傷復發會擔心地悉心照顧。
因為害怕他離開賽場會在希望渺茫時奮力打出一片星火。
因為知道他內心的執拗會找上這一切的源頭,幫助解開死結,只是為了他可以放下這一切。
包括在剛剛的談話里。
李月天在最後留住了他,單獨對他說了句,「你對那個孩子,才是喜歡的吧?」
他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過往種種,宿瀧怎麼可能會沒有感覺,他的心當然會動容,他會心動到不能自已。
就如同現在,他好想好想擁住這個略顯單薄的人,卻也只能強迫自己不挪動位置,如根柱子一樣立在原地。
他同樣忘不了那人曾經說過的話,所以他不敢也不能靠近。
忘不了,周應星並不喜歡男人
良久,宿瀧也沒有說話。
周應星輕抿了下唇,以為面前人還沉浸在與舊友分別的難過之中。
「對不起,我先斬後奏了。」
宿瀧微微抬眸,「沒關係,謝謝,我很開心。」
「哦」
靜默片刻。
一樓場館內兀地響起一陣歡呼,是其他兩支海外戰隊過來到這裡了。
周應星有些站累了,他輕輕蹲下身,看向下面喜形如色的那群人,有些時候還真是沒辦法理解外國人的腦迴路。
「你都不打算解釋的嗎?」宿瀧聲音有些發悶。
周應星感受到肩膀一沉,脖子被那人軟軟的髮絲掃著,有些癢。
他本能地想躲,躲到一半時卻忽然停住,以一種極其不舒服且怪異的姿勢又縮了回去。
他聲音淡淡,「你就當我是慈善家救助落難小狗吧。」
兩秒,頸窩處的腦袋微微開始顫著。
周應星心裡一嚇,猛地回身,將人的頭抬起,卻撞見了那人彎著的眉眼。
他嘴角一抽,直接把人推向一旁。
有病。
宿瀧坐在地上,兩腿一擺,又捂了捂笑疼的肚子,「看不出來,小孩還挺喜歡講冷笑話。」
接著果不其然接收到小孩的白眼,「笑個屁,聽不出來我在罵你是狗嗎?」
昏暗下,周應星的臉微微側著,光影將他的臉部線條映得柔和,睫毛長而密,而那一雙眼,似乎裹含了萬般星辰。
如何會有人生得這般好看。
宿瀧喉嚨一緊,他的心一旦確認了什麼,就已然無法忽視。
從前的時候他心裡眼裡都是比賽,對於情愛並不能完全明晰,也就有了李月天的那句「你並不是真的喜歡我」。
當時他的身邊只有李月天,而那人溫柔的性子和無休止的偏愛讓他誤以為了自己的情意,那其實只是弟弟對哥哥的依賴。
但是他對周應星並不是這樣。
他仿佛從第一次見面就被這個人吸引,日日夜夜的相處下,那人從不遮掩的驕傲與野心深深勾著他的共鳴。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一直在不自主地想要去靠近。
起初宿瀧還能拿「周應星是隊內最小的弟弟,他是隊長有義務去照顧」的話來哄騙自己。
直到今天,這句話已經失效了。
此刻,先前努力克制的悸動又一次在顱內叫囂。
如果只是和從前一樣,應該沒有問題吧
他想著,身體微微向前挪動,刻意擺出隨意的姿態,動作卻小心地碰著那人。
被突然擁住,周應星也只是僵了一下,「你又做什麼?」
沒有被拒絕,宿瀧才鬆了口氣,像往常開著玩笑一般,把頭埋在小孩的頸窩處,左右蹭著頭。
周應星完全沒意料到,整個人瞬間紅遍全臉,又因為害羞,才更會抬起手想要把那人推開,以此掩蓋自己的異樣。
「你發什麼瘋?!」
宿瀧笑了下,溫熱的氣息落在周應星的皮膚上,「你不是罵我是狗嗎?小狗就小狗,我喜歡當小狗。」
「你他媽是真的有病。」
邪了門了。
該不是宿瀧受了刺激,把腦袋也搞壞了吧?
周應星想不通,但也算是了解到這個人內里是有多麼地不要臉了。
兩個人在欄杆旁撕扯著,渾然沒注意走過來的人。
迴響發誓,如果知道他會撞見這一幕,他死也不會為了躲避採訪而上樓找人。
真是他媽的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