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哥想着俩人家里还有父母和孩子,尽量少出差,没有商演的时候二人的场子基本上都在北京。跟着三宝和商演的时候七队的小园子演出才在外地。
这样一来,孟孟和九良年初在小园子演出,七队得负责两个场子。人手不够还得赶场。
孟孟把快要散架子了的共享单车锁好跑进后台,蹬车蹬的腿有些发软,看见九良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倒水。
拿过他的水杯喝了一口,“你咋蹬这老快呢?”
九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我坐66路过来的啊。”
孟孟端着杯,九良再给她续上。“不是说好了咱俩骑车吗?我还说呢,今天咋骑得这么快,不见人影啊。好家伙~”孟孟一看表,“我猛蹬啊,出来的比平时晚,比平时早到五分钟。”
九良怕她一生气泼自己身上,躲了一下,孟孟拿着水杯吓唬他。九良指着她警告。
“我看见公交车过来我就上来了,媳妇儿你还能休息五分钟。”
“换大褂吧,还休息呢。前面都要疯了,田雨姐刚才过来问我,小孟儿你们平时演一半还返场啊?二哥都着急地快在台上翻跟头了。”
九良优雅地放下孟孟手里的杯子,拉着孟孟飞快跑向更衣室,“那快点换挑吧。”
……
往常除了找东西和特意听活的其余人都走了。孟孟和九良没听到后台有动静,下了台开始打闹,迎面撞上梅梅。
后台的灯关了一半,只给二人留了去更衣室的灯。他一个人站在阴影里靠在墙上。片刻前,台前的喧嚣与此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恍惚间孟孟体会到了喜剧演员的孤独感。
二人恢复正经,孟孟理了理大褂,“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啊?咋没跟旋儿席仔他们回宿舍呢?”
梅梅欲言又止,“孟姐。我…我不想走。”
“不想走搁这儿住啊?那可不行,这可是湖广,大半夜多吓人啊。你们打赌赌输了啊?别听他们的,后台不能住。这冬天凉,晚上冻感冒了咋整啊?当初我们打赌在天桥住了一晚上还感冒了呢。”
梅梅摇了摇头“不是,孟姐,我不想离开七队。”
孟孟一头雾水“没让你走啊,谁让你走了啊?师爷和东哥是当队长了才离开七队的。你也当队长了?”
看看梅梅有点难过,孟孟说话间点了点九良,九良心领神会走到他身边,“怎么了?走哪去啊?前两天开箱不还闹的挺开心的么?怎么要走了呢?和旋儿闹别扭了?”
“你们两口子是话真密啊。”梅梅看着两人关心自己的样子,长舒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医生说,我不适合演出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可能会很长时间回不来了。”
两口子这才明白,“还是身体重要,随时欢迎你回来。有什么困难的跟你哥说。好好把身体养好,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相声呢。”
“对,早就劝你好好养一养。”
梅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来七队还不到一年。记得刚进七队的时候孟姐还和他们说,别欺负了我,不想走。”
“是,没想到你们净欺负我了。明天再演一场吧,跟观众道个别。”孟孟心里难受,面上仍保持微笑,拍拍他的肩膀。
离别,经历了很多次了。有人今生永不相见,有人照例感情真挚。每一次告诉自己不要难过,离别才是人生常态。可是就是止不住的难受。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好,排完的节目单,我得演完。这是规矩,我懂。”
一句话,故作镇定的孟孟泪珠滚落。
师父,规矩,师兄弟。
是独属于他们的感情。
一声师父,一段传承,一份手艺。
规矩二字,约束自身。台前敬观众,台后敬长辈。尊师有礼,长幼有序。
天南地北,聚在一起。互帮互助,只为仨字:师兄弟。
孟孟捂住嘴,擦去眼泪,“我送你下台。”
九良放弃安慰梅梅,转头搂住孟孟的肩膀说话声也有些轻颤“以后常见面呢。哭什么,又不是见不着了。”
“孟姐别哭,我以后有空就来后台坐坐。不上台了,还不能来后台么?”
孟孟忍住泪“那你可得买票。不能白听相声。”
“感情还不值票钱呢。”
“我怕抢不过她们。你们两个在,咱们票卖的可火。姐,姐夫,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换挑回去早点休息吧。孟姐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