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缠着他借钱袋子到处耍的小女孩,如今真的长大了。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笑着想念一个人的时候,那张脸像盛开的桃花,抑制不住的喜悦,要从那双眼睛里溢出来。
那人他在寒夜楼就见过,看起来倒也不错,气质不凡,温柔儒雅,没有那种贵公子的纨绔,也没有那种纯文人的懦弱。他将素楝送回,只问了他是否是素楝的爷爷。他张开当然是。因瑰云突然往这边走来,他便有意尽快告辞。还好,他的担心并不存在,后厨的人过来叫了声“岑小姐”,瑰云便往厨房去了。可是他终究没有多留,只道素楝可能受凉了,便转身离开了。虽只短短几分钟,但是足以看出这人心态极好,作为一名“夜探人”,竟不担心自己追过去找他麻烦,连经过那院前小径时,也是缓缓徐行,似是雅致使然,惬意观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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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开在想,如果他不是凡人的话,他倒愿意替他的小念念考察考察。倒不是他对凡人有何偏见,实在是见得多了。年轻的时候单纯的以为真情可以超越一切,可是一人哪里可以敌万人。可惜了……他想到素问仙人的嘱托,再过不久,素楝就要前往南海,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这小伙子了。不过看素楝这样子,不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他看向素楝的眼神不禁多了些怜爱。如果快乐只是暂时的,那就暂时先快乐吧。
“那个送你回来的人还算有良心,所以张爷爷大度就放他回去了。爷爷就嘱咐你,切不可轻易对外来之人透露身份,以后你就明白我和你阿婆的苦心了。可不要有下次,下次,我可饶不了你!”张开佯装生气,可是他看着素楝刚刚穿上的衣衫,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素楝庆幸自己并没告诉虞槿自己姓岑,他好像以为自己叫“夙念”?她不是有意骗他的,她可能最多是有意瞒他。张爷爷爽朗的笑声迫切的拉回她的思绪,素楝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原来,自己的衣服穿反了!
哎呀,素楝一时实在不能再窘迫了。她忙推着张开出门,直到关上门,还能听到张开豪爽的笑声。她一边换衣服,一边想着一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虞槿那日清晨将熟睡的素楝送回琼花殿,本无意再打探什么,因为他的朋友似乎有难言之隐。可她的这位朋友未免太过贪睡,直到到家也没醒过来。自己也不能将其扔在门口,只好通知她家人。果然,就是她爷爷开了门。虞槿没想错,素楝果然是琼花殿的人,那人正是在寒夜楼带走她的人。
“谢谢你把我家念念带回来。我不会管束她交什么朋友,但是你要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若有人想伤害她,后果会很严重。希望下不为例。”张开从未如此严肃。
“她果然叫夙念”,虞槿心想,她没骗我。她果然是琼花殿的人。这老者应该就是她口中的张爷爷了。虞槿并不放心,接着追问道,“请问前辈就是夙念的爷爷吗?”
“当然!”张开不再看他,接过素楝准备往里走。
虞槿还想问点什么,可是好像有个人正往这边走,远远的是个女子,亭亭玉立,轻盈如风。他并不想这么快见这琼花殿的主人,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
“岑小姐,麻烦您看看这个是否合适?”似是有人在叫她。她终于放弃往这边走,跟着那人离开了。
岑小姐,莫非那人便是玉英神君岑恽子的长女?便是我的……应该是的,他之前还怀疑夙念便是那岑家长女,可是她的样子和他见过的所有名门淑女都不一样。
可是此时并不合适见面,或许某天,他可以堂堂正正来见她,也可以堂堂正正来这琼花殿见夙念。他转身离开琼花殿,等待着更合适见面的一天。
虞槿离这琼花殿越远,光明就离他越远。他在走,张开带着素楝也在走。眼前的一切都快速的暗淡下来,直到他走到一条石子小径,眼前便成一片漆黑了。这几日,因为跟素楝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那长时间不见光明的眼睛就像那沙漠长期跋涉习惯了没水的人,比起那对水的克制,更享受水源充足饱饮的日子——虽然和那口渴的日子比起来这些时光少的可怜。他的眼睛似乎更适应光明而不是那曾经熟悉的漫长的黑暗。他第一次,在黑暗中踌躇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见过了光明吗?
虞槿想起师傅的话,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比得到光明又失去的人幸福的多。师傅师承这世上最具盛名的智者高叶鸾,他说的话应该是没错的,他从未怀疑,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他原本答应华璎将素楝带离这海岛只是一种权宜之计,但是他现在好像有了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