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槿似是察觉到虞梓的目光,他习惯性的轻轻拍了拍虞梓的背,“阿梓,不要担心,有为兄在呢!”是啊,有兄长在,没什么可害怕的。虞梓欲掀开轿帘往外看,却发现这轿子并没有窗,那轿帘也只是个装饰。他这才察觉这轿子,实际上是个变相的牢笼。上一次在万蜃楼他是不请自去,而这一次却真的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他想着第一次见华璎时,惊叹于他的美丽,还想跟他做朋友。自己真是眼光不好,白白相信他,还连累了兄长。而此时,他除了哀叹再也没有其它方法。
“阿梓不必自责,他们意图在我,就算不以你引我来,也会想其它办法的。”虞槿安慰道,“利害有常势,取舍无定姿。焉能使我心,皎皎远忧疑。”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虞梓从不知道自己兄长也懂诗词。每次自己的新诗都会给兄长看,他那略显张扬的热情和捧场反而使他对自己有所质疑。
“哥哥也爱昌黎公的诗吗?”虞梓有些惊讶,“哥哥不是不爱世间琐事,还叫我也不要管吗?”他还记得初时他最爱读甫公的诗,那时几乎对他千依百顺的兄长,却坚持不让他碰,只给他一些花间诗词打发时间。而兄长,竟然自己悄悄读起了昌黎公的诗。
“昌黎公以文称,以才名,正师道,革文风,更难能可贵的是心怀社稷,忠肝义胆,愿以己命搏万民之安。可惜世风日下,如今再没有这样的人了。当年你爷爷也是如此义士……”虞梓第一次听见自家兄长谈起时政,也是第一次提起虞氏先祖。他肯定是对现在的虞家特别失望吧,不然作为长子长孙,为何要做一介医者?虞槿似乎是想到了从前的事情,他不再说话,虞梓也不再相问,兄弟俩就静静地待在这密闭的轿子里,连外面的风声都听不见。
“我们到了,”终于这世界不再安静,耳边传来绿盈那熟悉而娇媚的声音。而虞梓反应过来时,轿子已经消失不见,他已经站在一片金黄花海之中了。金黄花海中掺杂着深深浅浅的黄色,偶尔也露出那低矮匍匐的绿枝,让这片金黄不至于死气沉沉。他被这漫天的金色花朵震撼了,蓝色天空下,灿烂阳光下,它们灿烂若云霞,这儿恍若仙境。过了好久他才从这美景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这漫天花海中只有自己,他有些着急,大声呼喊兄长的名字,可是竟然一丝回音也没有。
一青一紫两个挺拔的身影在云端,远远的看着竟有些相似,是虞槿和华璎。
“三公子和我的约定还算数吗?”虞槿看不到虞梓焦急的身影,但是能听见他的声音。
“当然算数。我知道舒兄可能怪我利用令弟,但是你也看到我的诚意了。我支开绿盈他们将令弟安置在此处,等你归来便带他走,我想办法跟他们解释。此处用我的血引为结界,除非是我任何人也不能伤害他一分。”华璎看着虞槿,细细叙说道,他也不知为何自己要和他解释那么多,仿佛在害怕他不相信自己似的。
“我还知道你派了猗猗去陪他,还带了失传已久的甫公诗集《悲丽人》给他。三公子有心了,他确实不该卷入这些纷扰之中。”虞槿似是在道谢,但是眼睛却并未看向华璎,倒像是在看着远处的阿梓,又好像是在思考什么——虽然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只是偶然碰见的。没想到号称‘铁骨文人’的甫公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华璎没想到自己还有跟人谈论人间文学的时候,可真是不像他,可真是奢侈。
“那海里的贝壳啊,蚌啊,壳那么硬,可是内里却最是柔软。人也一样,不是吗?”虞槿说着转过头似是在看华璎,带着淡淡的微笑。华璎突然不敢看他,这人好像总能轻易鼓惑人。他想到此行的目的,不愿在此多做停留,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也许明日,明日他就知道我并不像那贝壳,我可能真的会隔岸观火,任那鹬蚌相争。
“走吧,一会儿有人该着急了。”华璎想尽快结束这只有两人的对话。
“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三公子,敢问封公子是你的人吗?”虞槿突然变得严肃,脸上带着少有的凌厉。
“你也看出来了,他不是我的人,但是我相劝舒兄一句,这人暂时动不得。”听这话,华璎似乎是知道封过的来历,“我确实没想要动二位姑娘,我可是个有原则的人。”
“我相信你,不然你也没必要让我带素楝走。”提到素楝,虞槿又变得温柔,“瑰云也无辜,总归上一辈的事情没必要牵扯下一代。”
“哈哈哈,想不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氓山医圣竟然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种。”华璎不放过每一次可以调侃虞槿的机会,毕竟这位仁兄好像完美的无可挑剔。他曾多么羡慕他,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