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色一般,好了很多。除了自己替他注入的仙蚩之力之外,似乎另外有一股力量从内里将那红荷曲之毒安抚。
一内一外,一刚一柔,竟合力将华璎的毒暂且稳定住了。
可是,要想根治……
华璎看着虞瑾的脸色,从严肃到舒缓,又到严肃,已经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他将手抽出来,凑近去斜倚着虞瑾,一只手绕过后脑勺,拍了拍虞瑾的肩膀,“不必为我感到忧伤,能再次见到你们,我已心满意足了。”
“你见过楝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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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璎听闻,心道,“你小子是会抓重点的。”他长叹一口气道,脸上不无得意,“你不知道吧,我跟着你们好久了。”他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虞瑾,依旧是笑颜,“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已经决定要走了,只是路上碰巧遇到你们了而已。”
“没有人想要你走,我,还有楝楝,甚至阿梓,大家都很喜欢你。如果可能,希望你能跟我们在一起,这样的话,你的毒我也可以……”没等虞瑾的话说完,华璎却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虞瑾未说完的话。
虞瑾抬头看着他,不知为何,只觉得他那张灿烂明亮的笑脸,看起来有些悲伤。可是再定睛一看,他的确笑得开怀,也笑得十分好看,就像是春日的梨花,开了满树,是一种清新而灿烂的美。
兴许是他看错了,虞瑾想。
华璎并没有给虞瑾很多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他似乎是迫不及待地,绘声绘色将这一路的经历描描述给虞瑾。
原来,自曹秉玉以虞府家中人性命相要挟,要求华璎跟他走之后,华璎便索性离开了梧州。不过他虽然离开,却也不愿遂了曹秉玉的心愿,只在周边晃悠,迟迟不肯跟曹秉玉回魔界。他心里盘算着,曹秉玉虽然是受父亲所托,来照顾自己身上所中之毒,但是断然不会只存这一份好心。自己必然不能跟他贸然去魔界,成为掣肘父亲的人质——无论如何,华钰也是他的父亲——虽然他不知道这份迟来的父爱能维持多久。
于是华璎从离开梧州就计划着逃跑。他变着法的从那老小子身上骗得了一些药丸,可以暂且压制毒性——毕竟,他要为自己找一个满意的安身之所,死也要死在舒服的地方。可不能壮志未酬,死在半路上,凄凄惨惨的。
准备好一切,华璎在冥魔交界之处耍了心眼子,终于逃离了曹秉玉的视线。但是正当他迷茫要去哪里了却此生之时,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那人将全身上下捂得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还是认出来了——此人正是自己好久不见的“大哥”华琮。
华璎对华琮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恨将他们母子将自己变成“怪物”,恨他们让自己身中剧毒,却也依然贪恋那少时不多的温情——那是大哥华琮给的。尽管现在看来,也许这也是他们母子的手段之一,但是那的确是他年少之时为数不多的甜。
华璎于是没再逃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跟上去的。或许是因为出于担心——毕竟这荒原和沙漠,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哥可以忍受的。又或者出于不放心,因为他的大哥并不是什么大善人,无缘无故到魔界来,会不会跟天界密谋之事有关?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跟了上去。华琮因为饕餮山覆灭一事,身受重伤,元气大伤。观他此行,华璎也确信他不复当年——即便自己毒伤深重,也能轻松跟上。
一路上华璎闲庭信步,尽情观赏沙漠奇景。他少时受了许多苦,这点风吹日晒倒也并未难倒他。直到最后,他跟着华琮来到了这一处空中岛屿——幻花岛。
看着这无限生机的小岛,和那一片荒芜人烟的沙漠,不知为何,华璎就想起了饕餮山上那些华贵无比的阁楼,和那一生凄苦的荒月族,以及那地府般的秦狱……
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华璎总觉得,这里藏着世界上的另外一个他,和当年的他一样,为了生存不得不做违心的事,却本身也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所以不知不觉中,抱着一股探秘和救赎的信念,他也跟着进入了这幻花岛。
华璎发现,这里似乎有人接应华琮。他悄悄跟着华琮,穿过树林河流,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盘问和排查。这似乎是一条明面上的暗道,时间掐的刚刚好,经过的每个路口,恰好都是没人巡查的时候——并且这里的人似乎都不能自由行动,做事情都是有严格时间规定的。
直到后来,他发现华琮进了一座颇为宏伟的府院,门前赫然写着“曹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