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渠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他不甘,他的不甘心来自于太多地方。
或许他的祖辈对南宫世家很有归附之心,可是他没有。
来到西南边陲,传承到灵渠这一代,已经整整一万二千年!
如此漫长的时间,数代人的更迭。
灵渠生于斯长于斯,自始至终不曾踏足南宫家任何一块土地!
不曾得到过南宫家一丝一毫的庇护!
他所见的,只有父辈们以及自己掌握碧苍山后的各种艰难。
那个时候,所谓的主脉又在哪里?
甚至因为顾忌着这一层关系,他们连加入山海盟都仅仅只是插旗!
谁曾帮助过他们?
倒是这道果成熟了,主脉的人却又贴了上来,想要让他们就这样将道果交出去!
怎么可能!
世事艰难他早已知之!
一切算计,万年筹谋,在神日道君横空出世那一日便已经一切成空!
即便成就道君又如何?
灵渠已分不清自己此刻是真疯魔还是假疯魔。
他只恨此生此身,多是身不由己。
明明寿元已尽,却还要用邪法培植岁果!
什么岁果?那是秽!污秽的秽!
他虽然维持着体外的道骨仙风,实际上内里早已是暮气沉沉。
五脏六腑之间只有一团污秽死气,哪里见得半点清明?!
或许是多年服食岁果的负面影响,逐渐体现。
以至于他变得更加嗜血疯狂了。
多方压抑,进退失据,令他愤恨着这个世界。
尤其是那个所谓的主家!
因此他以身作局,请贵女入瓮!
就是要让南宫家所谓的主脉看看,旁支也是人!并非是可以随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南宫云隐!即便你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你的子嗣考虑!”
南宫月微这话,虽然少了许多高傲,但却依旧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碧苍山传续,看似如世间寻常宗门,实则是血脉相传。
上上任宗主是灵渠之父,这一任宗主,为灵渠之子。
只是如此关系,注定不能暴露人前。
因此也才有灵渠先前的控诉之语。
“儿子?哈哈哈!”
那粗壮树魔下方根系轻轻一动,土地翻涌,竟然涌出一具尸骨来!
“我儿从我。”
“不愿为什么主脉奴仆!”
“已经先行一步了!”
如此场景,即便是南宫月微,都有一瞬间的失言。
众人皆神色复杂。
这样的灵渠,可怕也可悲。
在场众人之中,大概只有韩炎不能理解。
他既非人族,又不似那老龟一般很有阅历,自然并不觉得此人言论有什么特殊之处。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神念传入他的脑海之中。
叫韩炎一愣。
他目光先是望了望依旧在无数藤蔓之中前进的韩天明,随后又望向了某一个方向。
那里,一点淡淡紫意,渺渺茫茫,似乎越来越遥远模糊。
随后在周围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中,韩炎远走,脱离了这藤蔓所能触及之地。
向着那紫意消失的方向追赶而去!
如今这魔树藤蔓已然不再动弹,灵渠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那快要成的朱果上。
他们已然能够离开了。
只是眼下场景,各自皆在等待最终结果,因此这才不曾离去。
更何况他们守在此处,倘若真有什么变故,也好第一时间援救。
万千藤蔓之中,韩天明一路前行。
他十分确信自己方才看到了袁紫衣等人的身影。
虽然并不知晓为何对方竟然能够飞行,但如此动荡之时,任由他们就这样离去定然不够安全。
但奈何他自己又过于深入魔树内部,再加上道果在前,自然抽不开身来。
于是便只能叫韩炎先去跟上。
自己则继续向深处行去。
这时间,南宫月微经历了短暂的恍惚之后,立时便反应过来。
即便灵渠所说,再怎样悲情,可这世上终究是不会有真正所谓感同身受的!
她非灵渠,不知其中之苦。
自称傲气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