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下的時候,頭頂震了下鈴,周衡鈺偏過頭,看著他的眸光很淡,淬著層寒涼的光:「不是感情破裂了嗎,還看我幹什麼?」
姜白野被他的話一噎,沒好氣地轉過身:「你少自作多情,我才沒看你。」
周衡鈺也把眸光收了回去,沒再多說一句。
談判破裂,姜白野訕訕地摸了下鼻子,發現周衡鈺這回好像真的生氣了。
操場那邊的衛生間荒廢了很久了,都沒有人用,平日裡也算是乾淨整潔,聞不到什麼臭味,其實說到底,和打掃走廊沒什麼區別。
但身邊的這人……
姜白野吸了吸鼻子,問道空氣之中淡淡的酒精味,嘴角無聲抽了抽。
周衡鈺恨不得把他自己泡進酒精和消毒液里,課桌和椅子一天要擦八百回,連帶著他這邊的角落也不肯放過。
姜白野的桌子都快被泡出酒精味了。
他的指尖在桌子上緩慢地劃了兩下,眼睫輕輕眨了眨,打算在課後奴役一下宋臣年。
……
兩節課的時間度過得格外快,沒一會兒,下課鈴再度響起,許嵐收了卷子,摞成一摞,交到了周衡鈺的手裡,又轉頭衝著姜白野道:「你們兩個,和我去趟辦公室。」
她的語氣太過強勢,腳上的高跟鞋虎虎生威,在地板上踩出「蹬蹬」聲,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竄出去好大一截。
留下姜白野和周衡鈺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走廊里哄鬧著擠出許多人來,因為下課的緣故,人流來回攢動,姜白野沒再多說什麼,抬起步子跟上了許嵐,周衡鈺在身後慢吞吞地走著,和他始終保持著一臂的距離。
姜白野悄悄回了下頭,看到周衡鈺這幅樣子,心裡突然有點不舒服。
語文組的辦公室里,堆滿了書卷氣的女老師,許嵐一進門,身上的那股凌厲勁兒和周圍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伸手接過周衡鈺手裡的卷子,昂了下首:「猜到我找你們來是為什麼嗎?」
姜白野猶疑著點頭,周衡鈺梗著脖子,一動不動。
許嵐沒好氣地朝著周衡鈺說:「周衡鈺,你這頭能不能低一點,我還得抬起頭和你講話。」
周衡鈺這才紆尊降貴地動了動他的脖子。
「卷子沒出來,你的中文水平到底怎麼樣,我不敢評判,但你在國旗台上說的那些話,已經嚴重引起了校方的注意。」許嵐幽幽看了他一眼:「我大概了解一點你在國外競賽的輝煌履歷,所以他們交給我了一個任務,一定要把你的語文成績提到普通班的平均線上,以免拖了實驗班的後腿。」
周衡鈺垂下眼,纖長的眼睫蓋住了眼底的神色。
「這個語文學習小組,是專門給你成立的,既然你和姜白野關係好,我的初步計劃上,讓姜白野帶帶你,但成績這件事,還是要靠你自己。周衡鈺,你明白嗎?」
周衡鈺低低地「嗯」了聲,態度良好,許嵐不由得抬眼瞥了他一下。
他的事情方便解決,沒說兩句,就被許嵐請了出去,空蕩的辦公室里,只留下姜白野一個人。
許嵐和他談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話,直到快要誤過學校的飯點,才將人放了出去。
這場談話之後,姜白野一下午都沒來學校,他直接交了張請假條丟到了朱振辦公室里,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自顧自埋頭在家裡睡了一天。
晚上七點鐘,夕陽西下,將天邊的雲燒得通紅。
窗外傳來熱鬧的叫賣聲,人間煙火氣裊裊,和姜白野昏暗的房間形成鮮明的對比。
薩摩耶趴在他的懷裡,頭下的枕頭被淚水浸濕了一片,它小心翼翼地舔舔姜白野的臉,儘自己所能的安慰著他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的光湮沒於濃稠的黑,天邊只剩下一圈稀薄的光。
樓下的門鈴被反覆地按響,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卻依舊沒人搭理。
姜白野的意識昏昏沉沉的,腦海之中不斷回閃過許嵐的話,其中還夾雜著姜瑤溫柔的臉。
「姜白野,你還要這麼頹廢下去嗎?」
「如果你媽媽還在世,她還會為一個自甘墮落的兒子驕傲嗎?」
落日餘暉將盡。
天際的雲被渲染成暗色的紅,沉在天光之下,暈開的顏色越發濃烈,像是盛開在枝頭的玫瑰,在極致的穠艷之下透出糜爛的美麗。
周衡鈺的身上帶著股夏日獨有的悶熱,眉眼清雋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