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啟序眸光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了那處顯示屏上,夾雜著一絲複雜。
沈墨當然要來這裡,雖然有了心裡準備,但實際遭遇的困難卻比他預想的要大的多。
模糊難辨的山道,有近乎於無,他準備的專用登山物品,一路下來,也損失的七七八八,終於登上頂峰的時候,他已十分狼狽,殊不知,在監控背後諸人,無一不為他的實力和耐力折服。
整棟大宅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沈墨一眼看過去,都沒有人,他輕輕一碰,大門就自動開了,讓他不禁疑惑,莫非,這是一座空宅?
沈墨走了進去,行不多遠,空中飄散起熟悉的香味,他放眼望去,目之所及,是一望無際的薰衣草的花海,他怔於原地,眼眶逐漸濕潤。
遠遠的,沈墨看見花叢中有個身影在忙碌,他心底突然溢出一絲詭異的希望,那人澆完水,轉身離開,沈墨一慌,也顧不上身上的傷口和疼痛,瘋了似的狂奔追去,他想大喊,可是喉嚨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他怎麼都叫不出那個名字。
沈墨穿過花海,什麼都顧不上了,他緊隨著那人的步伐,追到了門口,門頭上的薰衣草花球還在因為慣性而擺動,沈墨用力捏了捏汗濕的手心,最終推開了那扇門。
寬大的客廳里,三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牆,窗明几淨,跪趴在地上的男人似乎被開門的聲音驚嚇到了,他仰起頭,眸中恐懼之色驟濃,在看到沈墨的一瞬間,他徹底呆住了。
沈墨也愣在了原地,死灰復燃的希望之火頓時被熄滅了。
眼前的男人,是紀子琮。好歹是叔侄倆,身形有些相似,隔的太遠,也難怪沈墨會看錯,他喉頭有些發苦。
他覺得紀子琮看上去有些奇怪,總是打扮的騷里騷氣的花心大少,此刻穿著最尋常不過的家居服,繫著圍裙,手裡拿著抹布,腳邊還有一桶水,看起來應該是在……擦地……
「你怎麼在這……?」沈墨努力適應著這不和諧的感覺,半天沒找到合適的話語,他其實想問的是,你怎麼在這擦地?
可誰知話一出口,就好似戳到了紀子琮的痛腳,他的手一抖,手中的抹布掉落下來,正好落入水桶之中,水花四濺,而他就像被啟動了開始鍵。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紀子琮煩躁地扒拉了兩下自己的頭髮,「老頭子真是夠狠夠偏心,為了他的寶貝孫子紀沉,他居然假裝病危,試探我們,誆我們出手,然後將我們一網打盡。」
他一說話就是驚人的秘密,他卻亳無所謂的樣子,好似更急於尋找宣洩口,「我也是他親兒子啊,他怎麼能只在乎那小子一人呢?」
沈墨冷冷注視著他,「你利慾薰心,罔顧親情,禁不住考驗,還要怪別人誆你?」沈墨上前兩步,眸中閃現兩團怒焰,「你害死了你的親侄子……而你居然還能好好生活在這裡,還如願以償成了ig的繼承人?你該死!」
紀子琮被生生逼退了好幾步,直至縮到了牆角,避無可避,「那就讓我死個痛快啊!」他大叫一聲。「老頭子偏要折磨我……什麼繼承人,有名無實,不過是拿我當幌子,穩定ig的股價罷了。」
沈墨一呆,那真正的繼承人是誰?他還沒想清楚,又聽紀子琮繼續咆哮起來。
「整日把我關在這裡,與世隔絕,那些監視我的人無處不在,卻沒有一個人和我說話,我還要做各種家務活……」紀子琮焦慮地啃起了指甲,「老頭子這是在懲罰我,讓我給紀沉贖罪,他躺了兩年,就讓我在這裡陪了他兩年。」
「可他是個植物人啊,兩年對他來說算什麼?」紀子琮又哭又笑,「我呢?我是一個清醒的人,兩年的日日夜夜,我特麼要瘋了……」
沈墨一把揪住了紀子琮的衣領,身高優勢之下,紀子琮幾乎雙腳離地,「你說什麼?植物人?紀沉沒死?」
紀子琮有些喘不上氣,對上他猩紅一片的眸子,滿臉懼意,連發牢騷都忘記了。
「他在哪兒?」沈墨低吼,如同瀕死掙扎,隨時可能同歸於盡的猛獸。
紀子琮心神一震,嚇得說不出話來。
「他在頂樓的套房裡。」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男人沉聲說道。
沈墨甩開紀子琮,連個正眼都沒丟給這人,就衝上了樓。
紀子琮看著來人,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話太多了,你不乖哦!」姚啟序勾著唇角,笑道。
紀子琮被看得渾身發毛,卻不敢多話,只照例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慰問他的親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