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瑜垂眸,盯了委屈的狗子幾秒,表情終於軟了幾分。他蹲下身揉了揉狗頭,「對不起,下次我會握緊點的。我們回家吧。」
「陸學長,等下。要不把這些東西也一起帶回去吧,都是我親手做的。」鹿寧悠趕忙將紙袋遞上,「不光有喝的,我還做了動物形狀的曲奇餅。」
陸白瑜掃了她一眼,又恢復成大冰塊狀態,直截了當地回絕,「鹿寧悠,送這些東西沒用。」
鹿寧悠在心裡嘆氣,她其實知道這黑心餡學長把她親手做的桂花奶餵了貓。
她態度放得很低,「學長,收了吧。你就當是粉絲孝敬您的一些小心意。」
「小心意還是小心思。我就直說了,麻煩你以後別來煩我。」陸白瑜心情著實不佳,不願多費腦力探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勾唇諷道,「要是還想要別的東西,今晚我們就可以把事辦了。」
不煩他,怎麼可能?
都堅持到現在了,海邊之夜劇組她要進,人她也要替哥哥拿下。
人有多大膽,夢想就有多寬。
鹿寧悠四平八穩地送出紙盒,「學長我不光饞你的身子,別的我也要。「
「想法多那叫痴心妄想。」陸白瑜接過紙盒抬腳就走,圖個清靜。
她笑意盈盈,對著他的背影提醒,「學長,貓我已經幫你餵過了,餵太多對小動物不好。」
這話沒得到回應。
走了沒幾步,陸白瑜忽然停下,轉頭問她,「我給你的那些書單,你看了多少?」
那些課……本……
要說實話嗎?真的好丟人。
鹿寧悠抓了下頭髮,坦白從寬,「就看完了兩三本,其他好多都是對話體,我看不懂也看不下去。不過我卷子快寫完了。」
「那也是沒寫完。」陸白瑜看了看表,慢條斯理地問,「卷子你是認真填的,還是敷衍了事?」
「我可認真了。不信你看!」鹿寧悠就真從隨身背包里抽出試卷。
陸白瑜檢查了幾行,發現卷子下方未乾的筆跡,「……你大清早在公園裡寫這個?」
這人什麼腦迴路?
鹿寧悠眨眨眼,「還不是這卷子出的題目,我在宿舍里根本想不出怎麼寫。」
最後的戲文創作題是,郊區有個凶宅,黑心房東把房子改成了名宿。有兩位留學生入住了這個凶宅,請續寫這個故事。
寫這種題目就是要在沒有人的地方才帶感啊!
「……」
陸白瑜被她神奇的腦迴路給整無語了。他長椅另一側坐下,與她和盤托出,「你根本沒時間做完我布置的任務,對不對?就算你能做完這些,我可能還是會拒絕你。你應該也能從我的態度里看出來,為什麼還要去做?老實說,我甚至都不想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
說這話時他坦率,溫和,也有著刻意的疏離,就如同清晨的新鮮空氣,沁人心脾也涼得徹底。
鹿寧悠絲毫不在意,內心灼熱就如同初升的朝陽。
「你會一直拒絕,那我就一直嘗試。」
她自信地笑著,眼裡的流光溢彩像是顆顆閃耀的群星,躍然地化為銀河,霧氣瀰漫的深秋都變得鮮活生動起來。
陸白瑜恍了恍神,「這有什麼意義?」
「這個嘛……」鹿寧悠環視了一周,撿起小朋友的毛氈玩具,往遠處的飛鏢盤上扔去。
準頭不行,只中了六分圈。
「每次嘗試就像去投這顆球,扔出去它就定在那裡了。它都成為過去了,這麼糾結幹嘛。難道我會因為這顆球沒正中靶心就放棄扔下一顆嗎?」鹿寧悠將球撿回來,思考了一會,說道,「意義嘛……把它扔出去就算是種意義。萬一中了呢,那就是大獎。」
不是所有的漂泊都有終點,她很早就懂得這個道理。就像在無垠的大海里尋找粼粼的星光,其本身就很浪漫。
她把球遞給陸白瑜,「要玩嗎?」
陸白瑜沉默地伸手接過,目光停留在毛絨絨的球身上,身一直緊繃著的身體慢慢放鬆,靠在椅背上。
出神了片刻,他沒去嘗試投球,而是直接放回簍里,站起身牽起遛狗繩。
鹿寧悠以為他就要徑直離開,整理了下石桌,準備繼續跟題目奮戰。
就聽見陸白瑜喊她,「鹿寧悠,過來。」
鹿寧悠一偏頭,「幹嘛,我卷子還沒寫完。」
微涼晨光里,他的聲音清清楚楚隨著清爽的風一同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