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又好氣又好笑,他試著想像一下那個場景,尬得渾身雞皮疙瘩。與此同時,他也從邵禹貌似波瀾不驚的敘述中,咂摸出點兒酸味來。
「我和oberon認識五六年了,在學校的時候一起做過各自導師的聯合項目,後來又在醫援里遇到。那時候……」南弋退回兩步,又坐回到客廳簡陋的沙發上,他岔開腿,手指交叉搭在雙膝上,是一個坦誠且開放的姿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我記得之前好像提到過,我有一陣子壓力比較大,那時候年輕,也不太懂事,做過很多錯誤的選擇。我和oberon,」他直視邵禹,冷靜道,「有過一段炮友關係,但現在只是朋友。」
現在只是朋友……邵禹的關注點莫名地落在這一句上,他有理由懷疑,南弋這一句是對他的明示。
邵禹在南弋視線達不到的方位,攥了攥拳心,圓鈍的指甲陷入手掌而未覺。這個類似於拒絕的開場鋪墊令他日日夜夜構築的心理防線稍許撼動,但不至於崩塌。邵禹只是難免喪氣,繼災難性的第一印象之後,時隔這麼久,他好像又有將重逢的氛圍搞砸的趨勢。
「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解釋。」邵禹儘量顯得成熟大度,「不是我主動接近他的,是他看到我是中國人,就拉著我練中文。」邵禹自忖已經足夠克制,不然在oberon滔滔不絕地表達他對照片上的中國男人的思念之情時,他早該翻臉,按照他們西方的傳統決鬥了。
南弋側首打量幾許,「你沒糊弄他吧?」
邵禹驀地被戳破偽裝,他低頭憋不住地悶笑兩聲,「我告訴他,你說的各自安好是再也不要聯繫的意思。」
第82章 愛情不是全部
悶熱的夜晚,陌生國度里的一個偏僻落後的村鎮中,臨時徵用的民居憋仄破敗,門窗斑駁,沙發的彈簧陷下去就彈不起來,笨重的搖頭落地扇嘎吱嘎吱,吹不散窒悶的空氣。
邵禹置身其中,顯得格格不入,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與他背道而馳。而偏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垂頭笑了好半晌,笑聲低沉但卻難掩愉悅,好似真正開懷一樣。
南弋有短暫的恍惚,不忍心打破這瞬間的和諧融洽。可他調動話題,感染情緒,打破立在他們中間無形的屏障,目的不就是為了接下來要說的話嗎?一個人衝動就夠了,他作為年長者,有理智規勸的義務和責任。
「咳,」南弋技術性地輕咳了一聲,「邵禹,有些事我沒來得及說清楚,大概讓你誤會了。」
邵禹心下一沉,該來的總要來,他的預感沒錯。
他深呼吸過後,平靜地抬頭,「好,你說。」
南弋習慣性地抓了抓腦後幾棵呆毛,先是無奈地失笑道:「你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居然一聲不響地跑到這兒來,我也是服了你了。」在他的印象中,邵禹雖然有些龜毛傲嬌的小糾結,但總體來說算是個堪稱理性的成年人,不該做出如此出格的行徑。
「打擾到你了,對不起。」邵禹小聲加了一句嘀咕,「誰是孩子。」他陪白翎在美國手術的日子裡,風平浪靜地度過了三十歲生日。從很多年前開始,他就是少年老成的典型代表,被叫「孩子」的經驗,這輩子沒有幾回。但南弋每次這樣稱呼,他並不反感,反而有種隱約的滿足。
「不是小孩兒了,還竟乾沒譜的事兒?」南弋白他一眼,「尼日是什麼樣的局勢,你怎麼能跑到那邊去?」
邵禹一板一眼,「你不是也去了。」
南弋瞪他,「我是職責所在,打的就是這份工。」
邵禹理直氣壯,「作為贊助企業代表,我也簽署過承諾,竭盡所能將物資送到這個世界上急需的任何角落。」
南弋被氣笑了,語氣卻冷下來,「你是出錢的,不是出力的,押送運輸有專業的人去做。」
邵禹見南弋似乎真的動了氣,他不再爭論,老實地閉上嘴巴。
但不說歸不說,不代表他被說服了。南弋知道,這傢伙主意大著呢。所以,有些事他必須說清楚,即便可能會傷到人。
南弋在心底默嘆一息,他放下雙手,挺直了脊背,鄭重道:「邵禹,我沒把你當外人,有些話就直說了,說錯的地方你擔待著。」
邵禹與之對視片刻,點了點頭。
南弋平日裡的工作幾乎是連軸轉,除了必要的工作上的溝通,他幾乎沒有什麼時間說多餘的話。長年累月下來,嘴皮子都有點兒不利落。而且,他本身就沒什麼花言巧語的天賦,此刻更無暇迂迴委婉。
他說:「邵禹,如果你的目的是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