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說的是霍驍?」裴紀也怔了怔,他突然有一個大膽的設想,大膽到他的心臟為此狂跳起來,一旁的心率檢測儀幾乎要發出警報。
醫生急忙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我很好。」裴紀也搖搖頭,深呼吸了幾次,才說,「醫生,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訴外面的那個,我的『家屬』,就說我搶救失敗……已經死了?」
他分明清晰地記得那種窒息感,也記得自己為了對抗窒息感引起的本能掙扎而做的努力。
分明,只要閉上眼,就能一了百了了,為什麼他還會回到這個世界?
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醫生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這事違反紀律,我們必須將實情告知病人家屬。」
裴紀也眼底的光熄滅了,片刻,一顆晶瑩的淚珠從他臉頰滾落。
「我只是想逃離他,為什麼……」
是個人都能看出病人狀態很差,醫生於心不忍,想了想問:「你還有其他家屬嗎?如果有的話,我將你的情況告知其他家屬,也不算違規。」
裴紀也搖了搖頭。
「……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必須得這麼做。」醫生嘆了口氣,向他頷首示意,「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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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紀也終於還是被霍驍重新關了起來,為防他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霍驍親手將他的四肢鎖上了。
「……讓保鏢貼身監督不太合適,其他人又忙不過來,就我了。」最後,還是關幼然拄著拐來看守裴紀也,「希望你不會介意。」
裴紀也安靜地看著他:「你怎麼受傷了?」
「就那天,我從那間暗室出去以後才知道,姓靳的根本是給我設了個套。」關幼然嘆了口氣,「唉,也怪我輕敵。」
「靳路雲這麼厲害,」裴紀也問,「那霍驍是怎麼救的我?」
關幼然:「。」
他忽然想起霍驍的囑咐,尷尬地抽了抽嘴角,好半天,才編出來一個勉強像樣的、半真半假的說辭:「他報警了。」
「……哦。」裴紀也說,「這樣啊。」
他整個人看上去呆呆的,連扭頭都顯得慢吞吞,關幼然是個急性子,不太受得了他這樣,忙哄道:「別想那麼多了,吃飯吧,你看我一個傷員,好不容易一瘸一拐地來給你送點飯,你就給面子吃兩口行不行?」
「手。」裴紀也動了動,手銬撞到座椅扶手上發出「錚錚」的聲音,「動不了。」
「我餵你,行嗎?」
關幼然就過去拿起了碗。
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學的技術,餵飯的動作爐火純青,每一勺的分量都正好。
裴紀也自然配合,一口一口地往下吃,但很快,那些被他吃下去的東西就連著膽汁一塊兒吐了出來,因為被鎖著不能動,那些穢物盡數落到了裴紀也的衣服上。
他曾經是有那麼點輕微潔癖的人。
可現在,他垂眸看著被自己吐出來的東西,毫無反應。
「哎喲!」關幼然叫了一聲,放下碗,忙去招保鏢過來一起收拾。衣服是沒法換的,因為在場的人誰也不敢解開裴紀也手上的禁錮,想來想去,關幼然只能在他胸口墊了幾張紙。
可這一點幫助都沒有,無論吃多少下去,裴紀也還是會重新吐出來,又要重新收拾。
三回之後,關幼然受不了了。
他把碗一擱:「霍總這樣搞也不是個事兒啊,你也太沒尊嚴了?不行,我得去找他說說,至少鬆開你的手吧!」
裴紀也笑了笑:「他不會同意的。」
「那也得說了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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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幼然行動力超強,當晚就去找了霍驍。
碰巧薛玉回來匯報,聽說這事以後也覺得不妥當:「霍總,夫人好歹是個有手有腳智力正常的成年人,你知道我們兩個——」他話音頓住,後面的話感覺不必多說,「總之,你把人關久了,會出問題的。」
「你們現在開始指揮我做事了?」霍驍掀起眼皮,語氣中有怒意,但更多的是某種說不清的疲勞,「這麼閒就回去繼續追查。」
「您是怕夫人想不開,還是怕夫人想太開?」關幼然一五一十匯報了白天的事,「再這樣下去,不用他自殺,他能先餓死。可是他吃不進東西,您能怎麼辦?逼他吃?他倒是吃了,全吐了他也不能控制啊!」
這個道理,霍驍又何嘗不知。
這段時間持續壓抑著的情緒在這個當口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