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蘇歲食指豎在唇前,示意唐福萍先別嚎了。
唐福萍:「噓什麼噓,現在是話都不讓我說了?」
見無論怎麼樣她都領會不到自己的意思,蘇歲無奈,撿起一張飄到自己身邊的窗花,兩根手指捻起來拎到陽光下。
光線透過被高高拎起的窗花把影子映在桌面上。
蘇歲說:「你們看。」
唐福萍仍舊不在狀況內:「我們看?看什麼呀?」
她說著,視線隨意朝桌面掃了一眼……
這一眼。
可把她嚇得不輕!
「誒呀我的天啊!這什麼東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怎麼越看桌面上的影子越覺得像是一團鬼腦袋呢。
猙獰的嚇人。
尤其可能是因為現在外邊太陽足,窗花又薄的原因,影子還帶著窗花的紅。
人視線一個不注意掃過去……模模糊糊好像血淋淋一片,看得人心都哆嗦。
捂著被嚇得怦怦亂跳的心口,唐福萍也顧不上翻剛才的帳了。
想起這嚇人東西是被誰拿進來的,她轉頭怒視徐麗芬。
「徐麗芬你想幹啥?你拿這晦氣東西是想做啥?!」
徐麗芬當然也看見了桌上的影子,心驚之餘趕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拿來的,是對面二寶給我的。」
「剛才二寶跑廚房對著奶糖淌哈喇子,說想拿窗花跟我換幾塊兒糖吃。」
她都是當人奶奶的年紀了,這麼點小事兒哪好拒絕。
傳出去也不好聽,好像她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連幾塊兒糖都捨不得一樣,再說了,人家孩子也不是像以前似的張嘴就要。
這一次還挺乖的,說要拿東西換。
徐麗芬又氣又悔:「我一開始不要這窗花,二寶說糖不能白拿,我要是不要他不好意思吃我家糖。」
「虧得我還誇了他幾句,說他現在懂事了。」
「誰知道這小兔崽子是在這兒等著我!」
她擼起袖子就要去對面打孩子去。
蘇歲出聲攔住她:「媽,先不忙去對面找二寶算帳。」
她鬆開手,窗花緩緩飄落,那猙獰駭人的影子也隨之消散。
勾起嘴角,蘇歲饒有興致:「媽你覺得二寶知不知道這窗花裡邊有這種蹊蹺?」
徐麗芬回憶了一下,猶豫道:「應該……不知道吧。」
那么小的孩子,要是知道送出手的是這樣惡毒的東西,送的時候面上怎麼可能一點都顯露不出來。
就算是成年人,揣著惡意想使什麼壞,面上多多少少也難免會帶上幾分不自然。
難不成裴二寶個小崽子的心機比成年人還深了?
蘇歲頷首:「我也覺得他不知道。」
「他是壞,小壞種,但他到底是個孩子,心態遠沒有成年人能穩得住。」
「要是知道送的東西是不好的,他給你的時候臉上肯定會有他覺得你看不出來,但你肯定能察覺出不對的奇怪神情。」
「所以這就有意思了……」
經兒媳這麼一說,徐麗芬本來被火氣烘上頭的腦子也漸漸冷靜下來。
推了唐福萍一把,倆老太太圍桌而坐。
剛才沒有別的事兒的時候,自家人關起門來想怎麼幹仗就怎麼幹仗。
現在不一樣。
現在明擺著是有外人想冒壞水,手都伸過來了,倆老太太自然要先放下個人恩怨,一致對外。
唐福萍急道:「有意思什麼呀?你快別樂了,這都火上房了你還在這兒不緊不慢呢。」
「不是,裴岩兒子要是不知道這窗花晦氣,那他顛顛往這邊送啥?」
蘇歲:「他不知道,給他窗花的人心裡有數就得唄。」
這還用她特意解釋?
至於對方為什麼要借裴二寶的手把這麼嚇人的東西送過來……
蘇歲輕笑,以她上輩子博覽小說以及電視劇的經驗,這樣的手段還不是眼睛一轉就能想明白蹊蹺?
她手指輕輕敲擊桌面:「這事兒明顯是衝著我來的。」
「窗花這種東西沒人在意也沒人會防備,隨手往窗戶上一貼誰也不會注意。」
「怕就怕哪天天氣好,天時地利人和,光照的角度也正好,待陽光一照把剛才那樣的影子投射到屋中角落裡……」
蘇歲輕笑:「說不定我一個沒防備不小心看到……能被嚇流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