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磚石堆積成的牆並不隔音,卻能擋住外出的腳步。
陰沉陰鬱這樣的標籤,用來形容南宛白,似乎也沒有錯。
七歲的她,瘦瘦小小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裡全是防備,蜷縮在房間的角落,窗簾旁邊。
直到窗戶被人敲響。
平房的窗戶不高,小孩子都能夠到,有個男孩雙手扒在窗沿上,探個腦袋好奇地往裡面看。
當看到人時,他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和她打招呼。
「你好,我是剛搬過來的,叫解西池,以後一起玩呀。」
這塊兒小孩子挺多,大人們夏天時也會在外面擺上桌子打打撲克,一來二去的,大人玩大人的,小孩玩小孩的,倒不用怎麼操心去帶孩子,他們自己就能玩的很好。
平房靠山,有時候一群小孩還會去抓螞蚱,山下有條火車軌道,邊上奇形異狀的石頭多,他們經常去那裡撿石頭。
南宛白沒撿過,這些都是她聽到的。
小時候的孩子還不懂男女之別,卻已然一副小大人模樣,說著什麼,「男生和男生玩,女生和女生玩,才不和女生玩。」這樣的話。
好巧不巧的,附近男孩子多,南宛白一個女孩子,在裡面格格不入。
她不是主動的性子,話也少,自然就沒人和她玩。
南宛白走到窗邊,面無表情地搖搖頭,聲音帶著稚嫩的軟音,「他們都說,男孩子不能跟女孩子玩。」
所以,即使孤零零的,也無所謂。
早就習慣了。
解西池似懂非懂地點頭,「這樣子啊。」
他走了。
再見面時,是他和一幫男孩子從門口經過,短短時間,他已然和其他孩子打成一片,有說有笑的。
聲音穿透牆壁,落在耳中,年幼的孩子還不懂孤獨是什麼,卻先體會到了孤獨的感覺。
後來,解西池他們幾個不知道害怕的,抓了條蛇,讓大人們一頓訓。
南宛白安靜地待在家裡,在小桌子上做數學題。
解西池他們爬山。
她練習寫字。
解西池他們抓蜻蜓,摸蝌蚪。
她背乘法口訣,認識圖形。
南宛白成績從小就好,發揮也穩定,考雙百是常態,老師經常誇她聰明,但不知道為什麼,夸完以後,總是會加上一句。
「之後也要這麼努力才行。」
我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要一直努力?
她不懂,但不會問。
她依稀能感覺到,自己和其他孩子是有哪裡不太一樣的。
但具體哪裡不一樣,不清楚。
附近的孩子基本都在這個學校上學,解西池是後來的,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種魔力,老師們喜歡他,同學也都愛和他玩。
被簇擁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
學校有什麼活動,需要小主持人,基本就是解西池沒跑了。
男孩笑起來時,滿是蓬勃的朝氣。
相比之下,南宛白仿佛永遠徘徊於灰暗的邊緣,許是沒人告訴她,走出去,需要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所以她就那麼一直停在原地。
被無形的牢籠困住。
直到開家長會那天,小孩子們搬著小凳子乖巧地坐著,旁邊挨著家長,呈半圓狀圍坐在一起互相問候,就差等老師來了。
南宛白低著頭,沒看任何人,手裡緊緊攥著卷子。
「你家長沒來嗎?」有人湊到她旁邊,驀地出聲問道。
南宛白頭低得更低了,聲音悶悶的,「沒來。」
下一秒,胳膊就被人抓住,往外拽。
「那你開什麼家長會,走啦。」
行動快于思考,腳邁出去以後,再想回憶起是哪條腿先動的,已然忘記了。
解西池的眼神落在她卷子上,「滿分誒,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他雙手合十,做拜託狀。
南宛白身體緊繃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在找她學習,而不是玩,是不是就不用遵守男孩子不能和女孩子玩的規定?
事實證明,解西池就是個騙子。
狡猾的狐狸,靠著好看的皮囊和能說會道的嘴,就能把人忽悠得團團轉。
他自己就能考一百,哪裡需要人教。
後來長大,南宛白有問過解西池,那個時候為什麼要把她拽走,還說謊。
解西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