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自我,放棄愛好,一切以項家為先,為什麼我的下場會這樣!你現在偏向他,項景紳如今什麼都有,而我一無所有!」
項元豐緊緊抓住拐杖,手指用力發白:「我偏向他?」他笑起來,眼裡淨是無奈和悔恨。
「我如果偏向他,當初就不會答應你把景紳送出國,為了安撫你的情緒,後續又切斷他回國的路,因為我必須讓你看到我選擇你的決心,徹底放棄了另一個兒子。」
「放棄為項家培養候選人的機會,全心全意栽培你,提前鋪好所有路,你還不放心,暗地裡抹去景紳在國內的痕跡,項家的人要什麼懂得自己爭取是好事,可是你把人逼上絕路。」
「一切冥冥之中早偏離軌道,景天,有因皆有果。」
項景天不服,項元豐轉頭支持另一個接班人,項景紳坐上高位,憑什麼唯獨他到頭來失去所有,只有他困在原地。
身體已經到了只能躺平的地步,精神卻亢奮不已,不甘示弱。
項元豐站起來,瞟了一眼床上淚流滿面的人,畢竟花心思費心血培養過,如今一切付之東流,任誰都會遺憾,字裡行間藏不住的可惜:「時間不能倒退,事已至此,認清現實,項家不能再有變動了。」
「好好休息,有事及時找醫生。」
說完,他拄著拐杖緩緩離開病房。
「等等!」項景天叫住他:「我一直有個疑問。」
「當初所有人都在傳姜瑩目的不純,婚內勾搭上你才升職做了秘書,後來未婚先孕嫁進項家,傳聞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那麼項元豐婚內出軌,把情人放在自己身邊,時常進出項家,在她媽媽眼皮子底下晃悠,那任美玲去世的原因,就不會是任燚說的普通的難產了。
項景天緊盯站在門口的背影,執拗想要一個答案:「她是你養在眼皮子底下的情人,還跟母親做了朋友,所以導致我的母親難產離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項元豐轉過身,目光凌厲,重重敲下手裡的拐杖:「你是因為相信了那些子虛烏有的傳聞,處處針對他們母子,逼迫景紳走到今天這一步!」
萬萬沒想到,一切的源頭竟然是因為空穴來風的傳聞。
多麼荒唐啊。
「哈哈哈哈……」
項元豐娘蹌著站穩,手裡的拐杖成了他唯一的支柱。
倘若沒有斷掉項景紳的路,姜瑩不會不顧一切搭上性命策劃車禍事件,那麼他和項景天現在……
項元豐笑出眼淚:「我把對美玲的愧疚轉化為對你的栽培上,一心一意教導你,沒想到你藏著這樣的心思,當初為什麼不問呢?」
他怒吼:「為什麼從來沒問過!」
明明可以早點告訴項景天真相,一家人其樂融融,但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早早在心裡埋下仇恨的種子,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不用發生,可偏偏就是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項景天拽緊床單,不甘道:「我母親才過世多久你就娶了你的秘書進門,這怎能不讓讓我多想?我媽媽甚至沒抱過我一次,豁出命給你生下兒子,你轉頭娶了一個不清不白的秘書!」
「別人如何評價你的第二任妻子,你不是不知道,真讓人笑掉大牙!你讓我顏面掃地,我在母親墓碑前發過誓,我不會讓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好過,包括她留下的種!」
所以項景天特別討厭項景紳,小時候連住同一層樓都不願意,在家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帶著保姆一起處處排擠他。
項元豐低著頭,回想起過去種種,搖頭道:「我千不該萬不該那麼早定下接班人,姜瑩沒有干涉我的決定,你出世以後的事務姜瑩全部一手包辦,付出的所有,換來了你變本加厲的報復。」
姜瑩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事業型和家庭型結合的女人,俗稱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除了出身不太好,其他條件全部符合豪門兒媳標準。
對項元豐來說,她不是任美玲的替補,是讓項元豐重新走上正確道路的輔助人,項家有如今的地位,姜瑩功不可沒。
可她的功勞,隨著那場車禍,消失殆盡。
項元豐至今沒有去墓碑前看過一眼,項景紳沒有把他母親安排在項家的墓園裡,而是在姜瑩的家鄉為她置辦了一處公墓。
「造孽啊……」
項元豐嘴裡念叨,突然直不起腰背駝,拐杖支撐他一步一步離開病房,再沒有回頭。
身後病房裡傳出撕心裂肺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