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梦里时长有一个高大魁梧、文质彬彬、目光铁血、语气温柔的男子向她款款深情的说:“红,我是龙傲天……”
公社小学自然是有教师办公室的,分为语文组、数学组、体育组等等。
语文组的办公室里没人,除了崔红这样的班主任回来主持学生返校工作其他教师没有回来。
教师们都在领着学生干活,于是崔红进门后把稿件扔在桌子上抱起大茶缸子就是仰头一顿灌:
“吨吨吨吨吨,呼呼——噶!”
她打了个水嗝,又找了两个杯子给王忆和秋渭水倒水:“王老师小秋老师你们随便坐,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我的诗就在这几个信封里,你们随便看。”
秋渭水拿出裁纸刀打开一个信封找到其中的稿纸递给王忆。
王忆正要看,外面有老师走进来。
他显然听到了崔红的话,笑道:“崔老师又要研究诗歌了?这两位青年同志是什么人?你们懂诗歌?崔老师写的可是现代诗。”
王忆说道:“我不懂现代诗,
但,
美是共通的,
我想,
世界上不缺乏美,
只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
有些人的眼睛被烟熏火燎,
而农民的眼睛总是清澈,
我想,
清澈的眼睛更容易发现纯粹的美。”
这老师手指里正夹着一根烟,听了王忆的话他低头看看烟又眨眨眼:我怀疑你在讽刺我但我没有证据。
秋渭水那边已经鼓掌了:“王老师随口成诗!”
崔红也跟着鼓掌赞叹:“好才华真是好才华,不愧是能教出全县所有公社各年级成绩平均分第一的王老师!”
男老师一听这话吓尿了:“啊?这位就是天涯小学的王老师?噢久仰久仰。”
这句‘久仰’是真心的,王忆的大名在外岛学校已经传开了。
王忆跟他握握手,拿起信纸看了起来,上面写着:
“许诺
你走了,
把你的许诺丢了,
丢在荒郊外的田垄上,
许诺躺在软和的泥土里,
流泪,
叹息,
它是一个宠儿,
只是短短一瞬间,
又变成了个弃儿,
它的命运,
像一块土坷垃,
被农民,
投来,掷去。”
读过这首诗王忆愣了愣。
他低估崔红的水平了,没想到这位小黑胖子女教师还真有几分才气,以他的欣赏水平来说这首诗写的可是挺有韵味了。
然后他又感觉奇怪,这年头难道诗人井喷?
他拿起信封看了看。
崔红投的是一篇刊物叫《海潮文学》。
但不管在82年还是22年王忆都没听说过这刊物,按理说这刊物应该没什么分量,那它刊登文章的水平不应该要求很高才对。
信封里还有一张稿件,王忆拿出来再看去,这是作者的自我介绍。
崔红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然后将自己的身份背景介绍的清清楚楚。
笔名梦想永存,什么小学毕业学历低但有一颗向往文学殿堂的心,什么农村土生土长却爱好文字,什么因为容貌气质不佳饱受身边人质疑可始终坚定诗歌创作信念等等等等。
介绍函的下面是《海潮文学》编辑的回复,说的也是简单,就说这首诗缺乏活力、没有文字的魅力,暂时达不到录用标准。
看了回复王忆就在心里骂娘。
这回稿不胡扯吗?什么缺乏活力?这是现代诗又不是RAp,难道还得有唱跳、篮球元素?
他又看了崔红写的另一首诗,叫做《等待》:
“我在剧场外等你
剧场,等待戈多
梦是我夜里行走的皮鞋
你呢,陌生的人儿
对我傻笑,梧桐无语
下雨了,雨滴坠落一叠惆怅
似曾相识的河水在心岸边暴涨
涨到了你的鞋跟
剧场,等待戈多
我在剧场外等你”
读完这首诗,王忆感觉额头有汗水了。
自己有点膨胀了,什么人都敢指点,这小黑胖子女教师虽然学历不高形象毛糙,但文学造诣却不低啊。